第十一章 儿童医院的尸骸
<er ttop">一
法伊娜紧走几步,把窗子向上拉开。一阵清爽的、带着丝丝凉意的空气涌了进来。
帕特掉转手术刀,用刀柄轻轻按压婴儿头上一处不大明显的凸起。那里软软的,好像有一道缝隙藏在头皮下面。江夏知道帕特是在找婴儿尚未闭合的囟门,看来是要从那里下手。
果然,帕特放下手术刀,换了一只安装了长弯针头的针管。他的右手轻轻扶住婴儿的头颅,左手将针头从那处凸起缓缓插了下去。他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针头的走向和触感。确定好位置,帕特将一些灰白的液体抽了出来。
是脑细胞吗?江夏心里充满了疑问。帕特利用法伊娜在波士顿儿童医院做护士的关系把这具半截的婴儿尸体偷出来,就是为了抽些脑细胞?
死了五十年的孩子,又被福尔马林泡着,这些细胞还能有什么价值呢?这个婴儿是谁?为什么只要他的脑细胞?
正想着,法伊娜转身出了厨房,怕是又犯了恶心,或者就是不忍再看。
躺在法伊娜的床上,江夏只能仰望着天花板出神。那时的房子屋顶很高,顶扇松垮垮地挂在天花板上,四只棕褐色的木制扇叶却很有精神地支棱着,但是仿佛进入秋季就没有再运转过。
在二十一世纪失去了三年的记忆,跑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来碰到的也还是这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平静的生活就如此之难?江夏有些沮丧,开始抱怨起生活的不公来。而这种寄生虫一样的生活也开始让他厌倦,他完全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出于好奇,他可以睁大眼睛看一位七十五年前的小护士身边发生的一切,听其他“古人”和她的对话。可是如果让他一直这样生活下去,那将是一种怎样的绝望难挨?
心里有些发急,江夏决定开始寻找回去的办法。如果他能回去,他就退学不再搞什么梦境记录仪,让他那失去的三年见鬼去!他要回到中国陪自己的父母,他要说服轻子一起回国,一起重新开始。他不要再去寻找自己失落的记忆,他更不要活在别人的记忆中……
法伊娜翻了个身面向窗户闭上眼。于是江夏也便什么都看不见了。但他仍能听,他听到帕特还在厨房忙他的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活在别人的记忆中?
江夏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如果说梦境可以被记录,记忆可以被记录。那么记忆是不是也可以被转移呢?如果记忆可以被转移,比如法伊娜的记忆被记录了,然后被转移到自己的大脑中,那么是不是就成了自己记忆的一部分了呢?
虽然在感受上是我江夏去库房里偷死婴,是我江夏在和丽兹、梅根、帕特还有古丝特莉校长说话,可是镜中看到的毕竟是法伊娜,没有人意识到江夏的存在。因为那些过往早在七十年前已经发生,只是被还原到二○一○年一个叫江夏的傻小子的脑海中罢了。所以江夏只是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经历法伊娜所经历的事,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记忆现在已经与他的意识和感觉在一个大脑中混杂在一起,所以才会出现双重感受……
江夏沿着这样的逻辑在一条一条地分析,开始有了点儿小兴奋。
外间的门轻轻响了一下,是帕特走了,并没有进来打扰法伊娜休息。小护士睁开眼,她只是在佯睡。
当窗外的光透过窗帘进入法伊娜的瞳孔,江夏的心里便生出几分失望。这周围的一切太真实了。他甚至清晰地体会到自己的手摩挲在洁净床单上的那种滑顺,他清晰地闻到法伊娜,或者说是自己身上那种混杂了医院消毒水气味的女人香。即使自己刚才的推论是正确的,那也只不过应该像做梦一般,怎么会有如此真切的感触呢?
再说了,又有谁会把这个女孩的记忆嫁接到自己脑中呢?也许我根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