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观画
齐君元赶到河边时,他只隐约看到些东西。或许距离并不算远,但黑夜之中没有灯火,单凭天光微明,能见到些身影晃动、水中扑腾已经算是眼力过人了。不过齐君元具备另一种过人能力,根据隐约见到的各种现象进行构思,了解过程,发现意境:船上休息的人中,有人偷偷地解开了固定船的缆绳。赶上船的王炎霸和裴盛,其中至少有一人是在做戏,只为让船顺利摆脱一些人,包括自己。穷唐咬绳拖拽哑巴,但在遇到激流船身发生晃动时,被人故意将其推入水中,让哑巴无法上船。
没过多久,齐君元被一声长长的嗥叫从思考中唤醒。那声音像虎咆,也像犬哭。但不管虎咆还是犬哭,表达的含义都是愤怒。那是穷唐的叫声,是在下游的对岸,离着他们原来的位置已经很远。
齐君元回头看了下,身边就剩下范啸天和船家了,这两个人都满脸的着急。他们一个是在担心所有人,还有一个在担心自己的船。但又都是干着急没办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齐君元。
齐君元笑了,笑意中有几分得意,还有几分狡狯。
“不用担心,我知道这船今夜肯定会漂走的。船家,这两只银锭你拿着,然后沿河往前走,我估计在下了埠头或浅滩处就能找到你的船。要是找不到或船有损伤,这两只银锭赔给你也够了。范大哥,我们两个要步行往回走了。我记得过来差不多二十里的地方有过河索子的,我们从那里过河去对面。”
看到银锭,船家不担心了。但范啸天却没能把心放下:“往回走?他们不是顺水流往前了吗?那不就越发离得远了。”
“没事,他们也会往回走的。”齐君元很肯定。
“为什么?”
“因为狂尸是朝那个方向去的。”
美酒映明灯,朱唇饮光华。谈笑成妙文,书画玄奥藏。
韩熙载这天晚上又开夜宴,邀请了众多宾客。不过这次的宾客和以往有些不同,大都是文人雅士、书画大家。因为这次夜宴的目的也与以往不同,除了欢宴之外,还想请这些宾客为他鉴定一些字画,辨看下这些作品的功力内涵何在。顾闳中也在被邀请之列。
酒宴欢歌是要让宾客尽量放松、愉悦,只有这种状态下灵感才会更多,辨审力才会更好。字画就挂在内绣廊之中,灯烛照明非常充足,然后宾客都是一个个被单独邀请了前去内绣廊,看过之后可在字画下对应的案桌上留帖表意,说明自己鉴定的结果。
宾客差不多都已经去过内绣廊后,顾闳中这才被一个侍女请了过去。带路的侍女将他送到绣廊瓶形门那里就走了。顾闳中心想这样也好,没人打扰,便可以仔细鉴定那些字画,以显示自己的才学和画功。
迈步进了内绣廊,却发现里面还有一人,而且是个娇小玲珑的女子。
虽然韩熙载府中招待宾客不循世规,会用许多歌舞女博取大家一时欢愉。但顾闳中是读书之人,又在皇家画院供事,世规俗律不敢抛弃,所以和一个陌生女子单处一室感觉很是不妥。而且相比那些在宴厅之中公开拥搂侍女、歌舞伎的宾客反显得不够磊落,会留下传言话柄。想到这里,顾闳中便准备退出内绣廊。
“顾先生何故要离去?是奴家容貌太过丑陋吓到顾先生了吗?”绣廊里的女子没等顾闳中退出第二步便开口将其将住。
“哪有此事,实是顾某择时不当,惊扰姑娘慧心雅兴。如若被吓,也是在下惊艳之情心难承负。”
“先生真是会说话,被你这么一夸,我怕是几夜都辗转难眠了。不知先生可否屈尊驾与奴家同赏字画,屋山正有向先生请教之意。”
顾闳中这次真的是进退两难了。那女子最后话里的“屋山”向他表明了自己身份,这是韩熙载最为宠爱的伎妾王屋山。如若是其他身份的女子,顾闳中可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