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我横看竖看,只看见白墙上点了几个黑点儿:“你确定这不是一群苍蝇的尸体?”
大概我的态度在他预料之中,袁适低头继续翻文件:“我找来了海淀区的地图做参照,两者比对,左上那个点,和宋德传的遇害地点吻合。”
我心不在焉地一手拿照片一手拿地图:“啊呵!左下这个呢?”
“车公庄,‘王睿’的住所。”
我把地图拿近了些:“正中间这个是北太平桥?”
“应该就是张明坤的自杀地点。而左中这个点与海淀医院吻合。从彭康到庞欣,他在这里先后杀过五人。”
“右下这个点是……”
“美术馆一带,顾帆的家。中间偏上的是预审大队的看守所。”
“看守所下面那个呢?”
“健翔桥一带吧,也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案件……关键是这个。”他指着右上方的一个相对浓重的黑点,“参宿七。”
“温哥华?”
“不。”袁适盯着我,似乎期待我的重视,“是中德大厦。”
我成心胡扯:“我还以为是在暗示当年移民加拿大的陈娟呢。”
“除了已知的作案地点外,还有三个不知所谓的点。我一直在查,目前还没发现什么。但他的作案路线——”他把我手上的照片顺时针转了九十度,“是Orion,别告诉我你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猎户座。
“就算很像,所以呢?”我竭力挤弄出学生求教的虔诚姿态,肚子里却忙着搜罗冷嘲热讽的枪炮导弹,不料袁适只摇了摇头,无奈,或是遗憾,几近悲伤。
“我仔细考虑过,你说得有道理。韩彬信手点了这么几个点儿,也许只是为了误导我们……画的是什么无所谓,只要能把当时剩余的机动警力引到一个通讯信号不畅的地方就OK了。”他滞重地坐了下来,右手抠着深蓝色衬衫的袖扣,“当我拼出这个图案的时候,自己都在嘲笑自己……我想了很多种可能,还找来国际象棋的经典残局做比对,试图从中解读出有意义的线索。”
他的样子让我很不好受。
“没有意义,没有任何意义。”似乎是为了增加我的负罪感,他继续说,“我不能解释他为什么这样画,也不明白他是否为了完成这个图案刻意选择过谋杀目标或作案地点,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他是猎人——或者他正被其他猎户追杀。”
“不必太介怀。”我放下照片,无目的地扫视着桌上的其他材料,“我和他相识八年,了解的也没比你多哪儿去。”
“他是我唯一无从解读的罪犯。”
“那又如何?”我想拍拍他,手伸一半又缩了回去,“我们还是有机会抓到他的。”
“梁枭明天就离开,这会是他一直等待的机会么?”
“他在以少打多,就算没有警车沿途护卫,光靠梁枭自己的保镖,他成功的几率也还是很低。”
“在车底盘或特定位置安放炸弹呢?”
“他可能有这个技术,但不会选择这种方式。”
“为什么?”
“这不符合他杀人的准则。”
“刺客型人格准则?”
我原地踱了几步,最后坐到袁适对面:“知道他案发后,周围的朋友最常对我说的一句评价是什么么?”
“好像听你提过,是认为他杀人一定事出有因之类的吧。”
“差不多。”
“明白了,安放炸弹存在伤及无辜的可能性,他需要合理化的谋杀。”
“所有人都觉得合理,包括他自己在内。”我又掏出根烟,在拇指上磕打着,“彬不想被归为平庸的嗜杀者。”
“但他只是喜欢杀人,对吧?”袁适把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