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话
“挡箭牌”弓着背,用虚无缥缈的眼神看着他。他慢慢举起了枪。
枪口的内侧充斥着无边的黑暗。石乡眼都不眨地注视着前方。
此时,一个疑问涌上心头——袭击者的目标不是山鹿,说不定是原计划要跟自己碰头的人。但他马上就否定了这个疑问。
这样的话,他们没道理如此乱来。
嗓子渴得要命,恐怕是肚子和腿被打中的缘故吧。但他不想去看伤口。
不可恩议的是,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不,应该说是从脖子以下都没有感觉了,就像是只有头在地上滚动一般。
“真是个傻瓜,”石乡在心里默默地骂着自己,“只剩一个脑袋还怎么活啊!”
他在后悔,后悔自己太过于接近山鹿。至今为止,虽对暴力团伙做过一些明察暗访,但都小心谨慎地保持距离,从不会一起吃饭。山鹿虽已金盆洗手,却毕竟曾是暴力团伙的组长,自己被卷入袭击事件,只是时间问题。
“我……要死了?”很现实的问题。
与此同时,他想起了脚边有狗儿缠着、在厨房里做饭的妻子的身影。每次外出采访都不知何时回家,多数情况是和采访对象或作家朋友一起出去喝酒,早上才回去。即便如此,妻子总会给他准备好热腾腾的饭菜,有时会独自先吃,有时则会等他直到深夜。
与妻子围桌而坐时,他会边喝点啤酒或葡萄酒边聊天,聊的基本上都是狗狗的话题,而且多是妻子一个人住那儿说。
早知道就多和她说会儿话了。采访时的见闻、采访时碰到的人,自己会写些什么,想要干什么……要是能多和妻子聊聊这些就好了。
要是一起去旅行该多好啊!要是能和妻子多喝点酒该多好啊!
石乡决定了。他要暂时放下工作,边疗伤边和妻子聊天,彻彻底底地聊一回天。
眼前的空气被打散,他觉得鼻子被人打了一拳。
就连适才做了什么决定都想不起来了。
两个暗杀者打光三十二发九毫米子弹之后,走出了这家老店,消失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