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事开始,老爸就从来没对我说过“不许做什么什么”之类的话,更何况他自己三天两头换工作。
他先是当过一阵子的“商社职员”,之后又当过“石油商人”、“自由撰稿人”和“跑单帮客”。
最后,甚至变成了“谍报员”。谍报员,感觉好像是从希区考克的黑白电影中蹦出来的字眼。
说白了,我猜他根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人。而且,他似乎和公权力扯上一点关系,所以有时候会接到内阁调查室或其他公家单位的零星差事。
公权力居然要委托缺乏工作意愿、责任感以及进取心,而且缺乏爱国心的凉介老爸帮忙,可见得公权力也搞不出什么名堂。
等一下。我和“行动公权力”的内阁调查室副室长岛津先生也算是有几面之缘,如果拜托岛津先生,搞不好可以帮我斡旋一下,从后门挤进东京大学。
如果有人以为这种想法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那就是彻头彻尾的外行人。我在老爸手下当过一阵子打工侦探,亲眼目睹这世上有太多光怪陆离、希奇古怪的事。
头等怪事,就是曾经让老爸欲罢不能的“跑单帮客”——间谍的世界。对他们来说,在干活儿的时候,死人或泄密根本不像大家所想象得那么严重,而是像银行之间的借贷,加加减减,只要不亏本就好。虽然旁人会觉得很可怕,不过,在那个世界相当稀松平常。好主意。
我弹了一个响指,越想越觉得这个点子不错。我们冴木侦探事务所对公权力的贡献无数,说得夸张一点,甚至为世界和平奉献了不少心力。姑且不论老爸,不,阿隆我比老爸的贡献更大。国家对我这种不畏苦不怕死的无私奉献表示一点谢意也不足为奇。而且,我要的不是金钱,更不是特权,只是让一个“穷学生”能“免试入学”。
幸好,岛津先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上次老爸被以前认识的毒枭追杀时,他曾经动用国家预算,送我十箱七星淡烟和十打没虑乐。
日本的大学制度建立在“窄门”的基础上,只要能挤进大学,混到毕业并不难(照理说是这么回事啦)。
阿隆我也情不自禁地想象一下自己穿着银杏标志制服的模样,忍不住眉开眼笑了起来。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表情?难道被宣告没有一所大学你能考得上,所以脑袋秀斗了吗?”
突然传来老爸的声音。他穿着褪色的polo衫和旧棉质长裤,光脚穿着帆船鞋在我对面坐了下来,也不打一声招呼,就顺手拿走一根烟。
俗话说,一种米养百种人,天底下也只有他这种私家侦探会偷拿高中生儿子的烟。
“随你怎么说,你我很快就会在日本社会的金字塔中分住不同的世界。”
“那当然,一旦变成重考生,你连身分都没了。对社会来说,根本就是废物。”
“NONONO,你是被支配阶级,我是支配阶级。”
“星野先生,你是不是给他吃了什么怪东西?”老爸摇头。
“我只给他喝了维也纳咖啡,该不会是牛奶出了问题?”
星野先生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跟你废话了,最近有见过岛津先生吗?”
我问道。老爸一脸错愕。
“我刚才在麻将馆接到他的电话,约在这里碰面,他马上就来了。”
不愧是公权力,就连这种三流侦探的下落也掌握得一清二楚。不过,老爸没工作时,除了麻将馆、小钢珠店和跑马场以外,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赢了吗?”
“手气正旺,准备在最后半圈大捞一票呢。”
“所以还是赢了。”
我伸出右手。老爸只手伸进长裤口袋里说:
“你觉得留着当你的补习报名费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