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单单地生活着。几年前,他一直以为自己身上拥有的自信、自尊等都灰飞烟灭了,最后连疲劳都无法充分感知。
登上奇怪的楼梯,推开屋顶的大门,乌有发现已经有人先到了。那个人手扶着低矮的栏杆,在看海,胸前的十字架被风轻轻吹动。
“神父。”那人转过头来,举起一只手,“啊”了一声,并不觉得惊讶。
“你来看海?”
“对。”
乌有走过去,站在神父的旁边,也将手放到栏杆上,探出身子。和音馆的构造非常奇怪,屋顶(最高的地方在旁边,是一座耸立的尖塔)平坦的地方并不宽阔。房间是风格很奇特,与之仅隔了一层天花板的屋顶露台也采用了同样的风格,像北非的城市那样,呈现出高低差,好像楼梯似的。东边的露台距海最近,最适合远眺。
下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乌有却故意不去看。他注意到的是海天交接的水平线。那条线就像乌有的“自我”与“他我”的界限一样。让两者暂时融为一体的就是桐璃吧,她简直是太阳一般的存在。乌有为了更好地感受海风,往下退了一步。
“我以前经常在这里看海。”神父小声说。
“看海?”
“对,还跟原来一样。”
与二十年前一样,毫无变化。这是他们来到这里之后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因为大海的缘故,还是因为天空的缘故?乌有考虑片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一切肯定与那件事有关。那一瞬间想到的事情,将乌有的注意力从风景画世界中拉回到现实世界中。在外力与内力的作用下,他无法做到无动于衷。这让乌有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让他从虚妄的泡沫回到现实生活中来。
“这儿能让人获得安宁。”
“神父,我想问您一些事情。”
宁静的气氛突然被打破,乌有紧紧地抓了抓栏杆,不得不说出刚刚桐璃带给他的疑惑。
“和音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你们为什么会聚集在这里?”
神父惊讶地望着乌有,过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双手合拢之后说道:
“想必你也注意到了。”果然如此,乌有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和音并非单纯象征着“美”,她更是“神”。电视里经常报道,新兴宗教的信徒们聚集到深山或者大楼的一角举行集会。二十年前,他们聚集到这座小岛上,将和音作为“神”来顶礼膜拜。这座小岛就是圣地,这座倾斜的建筑就是带有宗教色彩的圣殿。那么,这一切到底是何种性质呢?乌有采取了审慎的态度——问题如此敏感,不得不小心措辞。
“不过,有这种想法的只是我们几个人,昨天也说过了,和音对我来说,是‘神’一样的存在。”
神父已经回到了遥远的过去,瞳孔就像幽深的古井一样静谧。乌有像配合神父似的,思绪也飞到了过去。海鸟传来高亢的叫声,见证了过去的岁月。不久,风平浪静,声音也随之消失。
“当时,我们还是一群学生,在追寻着某种东西。七十年代学生运动盛行,签订了安保条约,发生了冲绳斗争以及反越南斗争。学校里有许多宣传车辆和各种宣传栏,桌椅板凳被堆起来,组成临时的对抗阵地……”
神父回忆这些时,好像在讲述百年前的旧事一般。他说的这些,乌有只是在纪录片里见过,无法想象出当时的真实情况,只是大致有些了解。
“可是我与那些人的想法不一样。当然,这不是错误,可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们不过是在煽动性地宣讲美国太过干涉越南,对国民的管理与教育太过粗暴等。我对他们的事情提不起任何兴趣,可也不想参加以体育会为主流的右翼活动。六十年代发生的事情我不大清楚,但是那个年代形成的失败感、闭塞感,我都切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