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叹。她步履稍显沉重,是为了表示对已经远去的“青春”的敬意,还是对当下背叛梦想的自己产生了后悔?(乌有本能地讨厌使用“青春”这样奇怪的词语,但是这个概念又无法用其他的话来表达,只好妥协。)坡路比较曲折,还长着些蔓草,拿着行李爬坡绝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但他们却没有任何怨言,不急不慢地走着。
“二十年间,一次都没回来过吗?”乌有问道。
村泽停下脚步,稍微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对。这都是对于过去的黄金时代的回忆啊。”
恐怕也是关于不可治愈的伤痛的回忆。他们离开这里是因为真宫和音之“死”;不愿意回来,是怕再度触碰这件往事吧。村泽的话只是刻意遗忘的托词,莫非他们已经放弃了当年的信仰?
想问,却不敢问。
那他们为什么会回来呢?难道伤痛已经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淡去?过去的事情已经可以当做单纯的记忆拿来回味?
乌有觉得可能是这样,只是不知道真宫和音当时到底有多大的支配力和影响力。让他们痴迷是在二十几岁的时候,这种痴迷总会被取代的吧,什么都不能一成不变。只有二十一年阅历的乌有无法体会似水流年的深意,尽管一直装作很了解。不过,他至少已经知道,现在已经失去了孩童时代的天真,今后还要失去更多的东西。这有点恐怖,但至少,真正重要的东西,不管时间过去多久,都无法忘记吧。可也不是绝对的,“十年”来,乌有已经体会到了。
乌有收起思绪,从手提包中取出相机,这是职业习惯使然。他突然想到,这张照片可以命名为“再会的瞬间”,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太过简单,算不上是什么好名字。
“很重吧?”神父关切地问道。
他只带了一个黑色蛙嘴式小皮包,一身轻松。他不是圣弗朗西斯,看起来却崇尚清贫。也许是基督教有很多流派,各自的教义也不尽相同。
“是有点。”
乌有回答后,看了看拖着个沉重的红色拉杆箱的桐璃。她本来还想带一只箱子,被乌有阻止了。
“什么都没变,跟我当年在这里时一样。看来保护得很好。”
“水镜先生一直住在这里吗?”
“……好像是。”
“一定是,他那个人。”
结城戴着墨镜,抬头望了望近在眼前的白色和音馆,露出一丝微笑。
走近一看,虽说和音馆染上了些许灰色,但还是很美。干透的沙路上有小猫的脚印,是仆人养的吗?对于那只猫来说,和音馆的大门简直就像壁炉台,是唯一的入口。
意想不到的是,大门上有精致小巧的装饰。两侧有六根雕刻着天使的柱子,上面安着灯,装饰着冬青叶组成的伞。光束反射在门上,门看起来也有些歪。他们到达的同时,门朝外打开了。里面出来一个身材矮小的女仆迎接他们。她自称叫真锅道代,看起来大概五十三四岁,头发束在脑后,白发格外明显。道代和丈夫泰行,在他们离开之后的二十一年间,一直照顾水镜。水镜把与外界接触的工作全部交给他们两人来打理。他们为什么愿意一直待在这与世隔绝的孤岛呢?是因为高额的报酬,还是有什么隐情?乌有单纯地认为是后者。他并没有任何不满,只是不大喜欢道代怯怯的昏沉的目光。
“欢迎光临。”
道代个子不高,声音却很洪亮,骨头比较粗大,身体看起来很健壮。“按照主人的意思,大家各自入住以前的房间。”
“啊,太好了。”
村泽大声说道,透露出惊喜之意,脸上也露出高兴的神色。尚美两手捂住嘴,情不自禁“啊”地叫了出来。
“请像过去一样,尽情享用一切。”
“这样的安排,太让人高兴了。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