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没这回事,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冬日把萝卜放在一旁跑过来,瞥了珂允一眼这样回答。她是在指松虫的事情吗?
“可是……”
“老师,你一定要进来喝杯茶才能回去。”
老人面带踌躇,似乎想要马上离开,但冬日却强硬地邀他进屋。这样的光景不论到哪里都看得到。珂允微笑着目送他们的背影。
然而当老人和冬日的身影消失,珂允又恢复原先的表情。拼命吹气以致于窒息的男人——老人指摘自己也和那个男人相同。他不认为野长濑与自己相似,但老人的话中应该有些许道理。那么自己是否也会踏上同样的命运呢?
珂允做了一次深呼吸。
三点左右,葛回到家休息,拿了一杯绿茶隔着茶几坐在珂允对面。
蝉子的哥哥今年就二十五岁了。头仪似乎也打算开始把部分工作转交给他,在目前的试验阶段先让他管理一些杂务。他最近为了调整佃农收割量的事情,常常一整天不在家。今天中午他也是在外面吃冬日帮他准备的便当。
葛为人沉默寡言,晚餐时也是一个人默默地吃饭。他的体格和父亲一样健壮,两只手臂相当粗壮,肩膀隆起,在体格方面和死去的远臣不相上下。
但是因为他的个性安静,不会给人太大的压迫感。他虽然是个好青年,但以管理二十一户的小长老而言却似乎稍嫌柔弱了一些。不过这几天他在面对远臣事件时,该做的事情都处理得很妥当,因此他或许是个外柔内刚的人吧。
葛断断续续地喝了几口茶,最后仰头一举饮尽,并舔了舔湿润的嘴唇。珂允茫然地望着他的侧脸。他和头仪相似,黝黑的皮肤和厚厚的嘴唇是他的特征。相反地,偏圆的眼睛则似乎是遗传自冬日。
接着他缓缓地将脸转向珂允。
“珂允先生。”
葛开口叫他。珂允有些紧张地回应了一声。他还是第一次和葛单独交谈。葛是那种会引起对方紧张的类型。
“听说蓑绪屋老师上午来过。”
他的声音虽然年轻,却和头仪一样低沉。
“他是来看蝉子的。”
“是吗?”葛举起茶杯摆出喝茶的动作,接着又将视线低下,问道:“……蝉子有什么反应吗?”
“还是不行。蓑绪屋先生也很失望。他说也许要再等一段时间,蝉子的情况才会好转。”“老师也没办法让她振作起来吗?她连吃饭时都关在房间里,几乎完全不出门。虽然我能够了解她的心情……”
他以苦恼的神情低声说:“我有些害怕。”
“害怕?”
“嗯,我担心她会一直那样下去。”
“不会吧?”
但从葛严肃的神情看来,他不像是随便说说的样子。
“以前帝加的母亲死去的时候,她也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走出房门。当时她只有吃饭的时候离开房间,不过那是在第四天之后父亲看不下去,硬拉她出来的。当时因为有帝加在,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才能恢复正常。”
“那么松虫小姐过世的时候呢?”
“松虫?这个嘛……当时她也是像现在这样关在房间里。”
葛似乎回忆起痛苦的往事,把头压得更低了。但是珂允察觉到他的回答迟疑了一下。珂允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就好像一根鱼刺哽在喉咙里一样。葛为了掩饰这一点,连忙又补充说:“不过,松虫过世之前因为已经病了一阵子……所以蝉子大概也事先有所觉悟了吧。”他的语调显得不够干脆,听起来像是在找借口一般,甚至让珂允觉得帝加母亲的死带给蝉子的悲哀似乎更大一些。
“刚刚蓑绪屋先生提到,松虫小姐原本也快要结婚了。请问她的对象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