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安魂曲
对不起,哥哥就是那样的脾气。”
夕颜松开我的手,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微微一笑。蛊惑式的笑容。
“……那样的脾气?”
“木更津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我正想寻求进一步的说明,却被她的话语解消了。
“嗯?木更津吗?你要问木更津的话……”
夕颜似乎没在听我说话,只是继续说:“那个人很聪明吧。”
如此提起话题未免太唐突了吧,不过我还是尽力克制住自己。
“是的。在推理方面他比谁都强。”
对“推理”一词的解释,我没他那么讲究。
“你还真是坦率啊。”
夕颜做出了惊讶的表情。很显然,这是她的一种怂恿。于是我顺着她的话题说道:“夸赞友人是一种美德嘛。”
“是发自内心的吗?”
夕颜的微笑渐渐转为——昨天也曾显露过的——冷笑。
“是的。”
我俩来到外面。大厅的门把阳光迎入室内。那光芒虽不可与盛夏之时同日而语,但仍似要将埋于深处的愤懑宣泄而出一般,向我袭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阳光下的夕颜,但这并没有破坏她的神秘感——或者说是不可思议性吧,相反还为她新罩上了一层由火神编织的薄羽面纱。冷酷的黑暗女王不过是夕颜的一个侧面。
“那么布鲁图斯究竟是哪一个呢?”她问道。这句话具有决定性的意义,不,应该说是“具有破坏性的”才对吧。
“你很想知道吧。”
我没有回答。显然,沉默已被释为肯定。但是,我想不出别的应对手段。
宅邸的侧旁有一条铺着草坪、被平整过的小路。小路穿过宛若植物园的今镜家外庭,延伸至背后一公里开外的湖泊。当然,小路并非一直道,而是和JAL的航线一样,时而分岔,时而汇合。
“我是很想知道,不过……”
我俩总能走在同一条路线上,仿佛心有灵犀一点通。只是,我和夕颜都不认为这有何不可思议。
“什么?”夕颜回过头来。她比我矮,然而不知为何却是我在仰视她。
“刚才的事你还没解释。”
“刚才的事?”
“在大厅里发生的。”我耐心地说道。
我随时都可能屈从于夕颜的笑容。
“是说哥哥吗?”
“是说你。你的行为让人感到非常奇异。”
“在这里,香月先生你才是奇异的。”夕颜巧妙地躲开了。
“这可算不得解释。”
“啪嗒”一声,一根细树枝掉落在地上。
“因为已经疯了。”
她的话大胆而干脆。夕颜似乎无心认真作答,但又感觉不出她有岔开话题的意图。
“昨天你也这么说过。这是什么意思呢?并非只是指异于常规吧?”
夕颜没有直接回答。片刻后,她折下手边的树枝。
“你知道瓦尔·塞尔能的故事吗?”
“不知道。”我摇头道。
“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夕颜望着屹立于叶缝之间的苍鸦城,缓缓开始了讲述。
“贫穷的木匠塞尔能被不贞的妻子下了毒药。虽然幸运地保住了性命,但可怜的是,他疯了,至少在旁人眼里看来是这样。从此以后,塞尔能整天都沉浸在妄想之中,因为他已经成了住在梦里的人。无论是睡觉还是起床,他心里想的只有死亡。这恐怕是因为他自己已走到死亡的边缘。周围的人自然都觉得他很可怕。”
夕颜在此处一顿,歇了两三口气。仿佛长时间的说话会令她痛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