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自制唱片,这确实很难解释、”我说道。
“分析得挺对的嘛。好了,再这样被雾抱着,我们肯定会得风湿病的,那就该被医院里的棉被抱着了——走吧。”
楼梯很窄,两侧贴满了各种演出活动的海报。下完楼梯之后,我们见到一个女子挨着一张桌子坐着,身旁有个魁梧的黑人靠墙而立。黑人穿得挺花哨的,桌子上有个小型的手提保险箱。只听那黑人男子颇懒散地说道:
“十镑一位,两位二十。”
“真他娘贵。”巴洛自言自语着掏出纸币,往保险箱上一丢。
“谁让咱这晚上是特别演奏呢?再说了,我们对刑警脸从来都是另收费的。”
巴洛摸摸下巴,哑然而笑:“我看着像刑警?”
男人打量着我和巴洛,来来回回看了半天,方才说道:“这年头哪还有穿风衣的侦探,都是些朋克小混混了……玩笑话,别往心里去。”
我们离开黑人,来到昏暗的店内。当先看见的是一个演奏台,上面是由黑白二人混合组成的四重奏《A Foggy Day》。年轻的墨镜黑人用萨克斯吹出雾一般迷蒙的音调,双颊消瘦的白人则以娴熟技法控制钢琴伴奏。音乐的声音、酒杯碰撞的声音和客人们耳语的声音交织错落,酝酿出勋爵乐夜总会所独有的意境。
店内的上座率可达七成,总共十张桌子。其中有半数客人都不是来听歌的,而是瞄上了美酒和谈笑。只要看看这些人的样子,就知道舞台上的乐团一定是无甚名头。
巴洛带着我往右走去,到吧台的前方坐下。
酒保察觉了有人坐下,身体一扭,朝向了我们。那酒保阴沉沉的,让人一眼便忍不住想到德古拉伯爵城堡里面的大管家。
我们点了啤酒。两杯下肚之后,巴洛随口问那管家:
“生意不错?”
正弯腰擦着杯子的酒保冷冷回道:“你感觉呢?”
“这家店挺不错的。”
“一般人可没有这样说的。虽然他们很烦,但总归比你诚实一些。”
“哈,这样啊……其实呢,我是朋友介绍来的。”
“这种话有的是人说,但他们嘴里那些朋友我一个都不认识。”
“克里斯朵夫·布朗宁勋爵你都不认识?”
酒保擦着杯子的手微微一滞。
“哦……布朗宁勋爵身体可好?有日子没见他了。”
“嗯,嗯,一般般了。”
“他是不是老样子啊,经常去皮卡迪利圆环的那个……靠,名字又忘掉了……对!是那个‘黑独角兽亭’——去那里醉得一塌糊涂?”
“是啊,就是那个黑独角兽亭,昨晚我跟着去了。”
酒保脑袋一抬,像罩了个面具一样狠狠瞪着巴洛。
“滚。”酒保冷然说道。
“啊?”
“皮卡迪利那一带根本就没有哪个酒吧的名字是‘黑独角兽亭’。而且,布朗宁勋爵根本就不喝酒!”
巴洛拿出一根烟放到嘴里,欣然说道:“怪不得,这我确实是不知道啊,难怪你不爱搭理不老实的人。好吧,我再喝一杯,就准备走了。”
“再来杯一样的?”
“不,换两杯野火鸡吧。”
酒保以受了侮辱的表情愤然说道:“我们这里只有苏格兰的威士忌,没有那种麦秆儿味的!”
“咦?亏你们还是提供勋爵乐的地方,这种想法真是挺罕见的。话说回来,我看你背后架子上那个瓶子的标签,明摆着就是火鸡呀……”
酒保看都不看身后的架子,直接说道:“那是炖火鸡汤。”
“无所谓,倒就是了。”
巴洛把硬币往吧台上重重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