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里的事情都顾不来。于凯倒是经常过来。我还跟她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看,我儿子女儿都跑到英国去了,老伴儿也不在了,这日子不是也过得挺好的嘛。”
“看您家里这么多老朋友,就知道日子过得不错。”我由衷地说,“卢阿姨也常来玩儿吗?”
“常来的。我没事也常去她那里坐坐的。”李阿姨胖胖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我们两个老太婆经常一起做饭吃,天气好了也搭伴出去走走。”
“卢阿姨是东北人,听您的口音是江浙一带的吧?”我试探着问她。
“我是无锡人。”老太太说。
“那你们口味应该差得很远喽,能吃到一块儿去吗?”
“可以的。”李阿姨告诉我,她年轻的时候在东北工作过很多年,已故的老伴儿也是东北人。“我还是蛮喜欢东北菜的。”她说,“尤其是面食。卢阿姨做的面食可没得说呢。”
“那您记不记得,卢阿姨家是不是有一根绿色的擀面杖?”我抓住了机会。
“你也知道哇!”李阿姨很惊讶,“那是于凯去年到河南出差给她带回来的。她还跟我吹是什么玉石的,我看就是一般的石头,死沉死沉的。不过她说那个比木头的好用,压分量又不容易沾上面粉。”
我看了秦思伟一眼,他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惊讶,但是实在不怎么成功。
离开李阿姨家,秦思伟立刻按响了卢玉珍家的门铃,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来开门。
“可能出去了。”他拽着我跑下楼,“快点,我得回局里开个搜查证,凶器可能还在老太太手里没有处理掉。”
到了楼下,我刚要上车,猛然间瞥见二〇一的窗子里亮着灯。像卢玉珍那样节俭的老人,出门去了怎么可能不关灯?我顾不上解释,关上车门,跃过半米高的小叶黄杨树墙,攀着一楼住户窗上的防盗护栏,脚尖在粗糙的墙壁上借了一下力,轻轻地跳上了二〇一巴掌宽的窗台。
关键时刻可恶的高跟鞋暗算了我,落地的一瞬间重心稍微偏了点,脚脖子一歪,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我扒住窗框才稳住身体没有一头栽下去。这时候,秦思伟也跑到了窗户下面:“你干什么?不要命啦!”他不敢大声喊怕惊动了居民,只是拼命挥手让我赶紧下来。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让他消停一会儿,屏住呼吸向窗子里望去。
这是一间不大的卧室,只有一个老式衣柜、一张小桌和一张单人床。卢玉珍正安静地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可是仔细一看我发现不对劲——她没有盖被子,身上还穿着外衣外裤,连鞋都没有脱。
不好!我打了个寒战,来不及多想,脱下大衣包在手臂上,使出十成的力气一拳打在了厚厚的玻璃窗上。玻璃碎裂的声响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我顾不上窗框上残留的尖利的玻璃碴,纵身跳进了屋里。还好,老太太还有脉搏,但是非常微弱。在她床边的小桌上放着一个空空如也的安眠药瓶,药瓶下面还压着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了。我冲到窗前对楼下瞠目结舌的秦思伟喊道:“赶快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