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张雅丽住在离金源路不远的光明花园小区。她的婆婆卢玉珍在这个小区租了一套一居室,和张雅丽家是前后楼。因为天气寒冷,小区里出来活动的人并不多,小花园里光秃秃的假山和枯黄的银杏树给人一种萧条感,只有碎石铺成的小路旁茂密的小叶黄杨还有一些生机盎然的意味。
“有两个问题我不太明白……”我拽住低头向前走的秦思伟。
“什么问题?”他不解。
“于凯是干什么的?听王律师的意思,他的经济实力和张雅丽差得很远。”
“应该说是相当悬殊。”秦思伟告诉我,于凯是市曲剧团的演员,他和张雅丽是艺校同学,都是学曲艺的。毕业以后,于凯考进市曲剧团,也算是事业单位编制,但是因为行业不景气,除了国家发的那一千多一点的基本工资以外几乎没有任何收入。张雅丽当年没有被文艺团体录取,只好进了一家贸易公司做销售,因为聪明能干,很快就得到公司的重用。二〇〇二年,她辞职注册了自己的公司,这些年生意一直顺风顺水,和于凯之间的差距自然也就越来越大。
“于凯这次出差,是参加他们剧团的送戏下乡活动。参加这种活动每天有大约六十块钱的补助。”秦思伟说,“你不是有两个问题吗?”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为什么要跟你来这里?”我怒气冲冲地踢开脚边一块松动的碎石。
“你是我的特别私人顾问呀。”他抓住我的手使劲儿摇晃着,“帮个忙嘛。”
我又被这个家伙无偿征用了。
“就是这里了。”秦思伟按了按四号楼二〇一室的门铃。不大会儿工夫,门开了,迎接我们的是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太太,胖胖的,个子很高,黑里透红的脸膛看起来饱经风霜。
“秦警长啊,快请进。”卢玉珍把我们让进了客厅。她说话带着浓浓的东北腔,嗓门很大。我环顾四周,房间不大,但是打扫得一尘不染。半旧的布艺沙发和玻璃钢茶几上都铺着碎花布,一看就是手工缝制出来的防尘布。靠墙的一个大躺柜上摆着一排照片,仔细看都是一对母子的合影,只是年代不同,从儿子的婴儿时期一直到人近中年,俨然一部静态版的成长历程。
“喝点茶吧。”卢玉珍给我们端来两杯滚烫的黄褐色液体,“这个是那个啥,吴裕泰的茶叶,我儿子买的。我们老家那儿都不大喝这种茉莉花茶。”
我喝了一小口,香薰的味道很重,却遮不住苦涩的口感,看样子放了很长时间。
“卢阿姨,您不是说有重要的情况要反映吗?”秦思伟谢绝了老太太的“好茶”,直接切入正题。
“啊,是,我觉得这事儿还是当面和你唠比较合适。”卢玉珍红润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今天早上你们跟我说雅丽叫人给杀了,我脑子一下子就蒙了,就把这茬儿给忘得死死的。后来仔细一想,一定是那个顾蓓害死雅丽的。”
“您认识顾蓓吗?”秦思伟极力掩饰住自己的失望,原来这就是老太太说的重要情况。
“她来过我们家。”卢玉珍干巴巴地说,“快过年的时候,那个女人突然跑到我儿子家,说什么于凯必须跟雅丽离婚,和她结婚。又哭又闹的,搞得街坊四邻都知道她……”老太太低下头,“我这张老脸没处搁了。”
“于凯和张雅丽已经准备离婚了,这事您知道吗?”我问卢玉珍。
“唉,这事儿我也管不了啊。”她答非所问。
“那您知道他们离婚协议的内容吗?”
卢玉珍艰难地点点头:“于凯跟我说过。我找过雅丽,想劝劝她别跟于凯计较,能不离婚就别离。两口子过日子,打打闹闹都是常事儿,能过还是好好过。可是雅丽不同意,她那个倔脾气……”
“于凯没有告诉您他也想尽快离婚,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