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张起来。
“您怎么啦?”
“青野先生,您……”久八指向利一郎身体左侧,“有没有拔刀斩过人?”
利一郎双目圆睁。
昔日他在奉禄一万石的请林藩,名列二百二十位家臣之一,官拜“用达下役”,且勤上道场习剑,尽得那须不影流武艺的真传。不过,当中另有原因。表面上英勇,但那须不影流是请林藩三十年前成立的新流派,大部分家臣皆有“武艺尽传”的证书。说是“大部分”还算客气,其实,只要是家中长子,便能取得证书。
利一郎早年丧父,在叔叔的监护下,成年后便得接任父亲的职务,是青野家唯一的继承人。所以,他在道场认真练剑,学会大致的剑术,取得“武艺尽传”的证书。
因此,久八问的若是:
——您对武艺有没有自信?
回答“有”,便是违心之言。
回答“没有”,又会泄漏不影流“武艺尽传”的底。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他的本领就看怎么解释。
“为何这样问?”
利一郎反问,久八眨眨充血的双眼。
“因为青野先生出身武家,我猜您或许会有一、两次斩人的经验。例如,斩杀罪犯之类的。”
“那不属于我的职掌。”
“那么,镇压一揆呢?”相当耸动的一句话。
请林藩并非没有内讧,且利一郎的主君门间家执政末期,局势不稳,领地弥漫风雨欲来的动荡气氛,随时可能爆发一揆的纷乱。去年八月,门间家第三代主君右卫门守信英猝死在江户藩邸,享年三十四岁。由于无子嗣继位,门间家领地依规定遭到没收,请林藩人民可谓因祸得福。信英过世的消息传回藩国时,民众甚至捣麻糬庆贺。
“是否会发生内乱,或家臣叛变,引发战乱?”久八一脸认真。
“假如信英公继续执政,不无可能。幸好最后平安无事。”
话一出口,利一郎才发现不妥。
——用“幸好”这种说法……
表示他也认同。不过,那不是此刻该提起的话。
唉,就差那么一点。久八再度长叹。
“我没上过战场,也没在道场外的地方挥刀。所以,这玩意……”利一郎摸向腰际的刀柄,“纯粹是装饰品。”
尽管是不崇俞武风的小藩,但请林藩内,武家与领民仍有明显的身分差距。敢指着武士的灵魂——佩刀,说是装饰品,若是家臣,光这句话便会遭受闭门思过的惩罚,换成是领民,恐怕马上会身首异处。
利一郎来到江户后,另一件惊讶的事,便是町民几乎都不在意与武家的身分差异。当然,他们或许都晓得自身的立场,及在何种场面必须留意,并加以区辨应对,但至少利一郎以深考塾小师傅的身分与人们往来时,谁都没因他是武士而感到敬畏。
处在这种情况下,意外轻松自在。很自然地,利一郎也愈来愈率真。
这么一提,加登新左卫门泰然地说过,他的老骨头无法承受真刀的重量,早在十年前便把刀身换成竹子。
——对付学生,拳头比较有效。
骨骸老师是位严师。
“那就不能拜托青野先生了。”
久八低语,又叹口气。奇怪的是,他的愁容掺杂一丝安心。
“小师傅不能帮忙,就没其他可委托的人选,只得另想方法。”
他几乎是自言自语,眼中还微泛泪光。
“到底是什么情形?竟然提到斩人,真不像您的作风。”
尽管轻松地询问,利一郎心底仍飘过一抹暗云。久八是大之字屋的掌柜,在店铺旁租了间房子,和妻小同住。难道是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