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刻又折了回来。小学生不可能画的这么好。是教美术的老师也来了吗?
终于,我意识到这是自己也见过的画。
“……为什么把这种东西放在这?”
不觉间加重了声音。
“不为什么,一时兴起,就让妈妈找来了。”
姐姐终于回了我一句话,可还是没有抬头。
那张画是十五年前画的。画上排列着三张脸,正中间是不知为何带着点紧张的圆脸的妈妈,她左右是爽朗地笑着的我和姐姐。——那天是店里的休假日。那时身体还很好的父亲本来要教我们钓鱼,可突然改了主意一个人跑去了赛马场。于是很罕见地,妈妈带着我们去了两站地远的百货商店买东西。在一楼的电梯下有一个举办活动的空间,那里聚集了一堆人。好奇地看去,原来是一位留着小胡子的画家正在以一千元一张的价格给顾客们画画。姐姐吵着要画,于是买完东西后,我们和妈妈三个人排起了队。
看见妈妈身旁笑嘻嘻的自己,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那时我还喜欢妈妈。虽然有不满,但还是喜欢。因为我还不知道妈妈竟然是那种人。
“今天听妈妈说了。”
姐姐出其不意地看向我。
“你之前藏起来了?”
姐姐平静中带着怒气。
我和母亲关系不好,姐姐当然知道。之前不知道有多少次她问我理由。父亲去世之后姐姐一直想知道原因。可是我没有告诉她,我总是顽固地不告诉她。
“也算不上藏起来。”
“妈妈说你像小偷似的进了谈话室,很受打击。关系不好没有办法,但是藏起来就太过分了吧。听说这事,我都替妈妈伤心。”
一口气说了这些之后,姐姐的视线回到手中的信上,双唇紧闭,仿佛再不想和我说话了一般冷淡。可是叹了一口气之后,她还是抬起了头一咽喉向下凹下去一点是她较起真来时的习惯。
“你准备继续到什么时候?”
“什么?”
“妈妈的事,别明知故问。”
我只能沉默着转移视线。
“亮,告诉我原因吧!问妈妈,她也总是说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不出。不可能说。我故意咂着嘴扭过头。雨还是没有停的迹象,交杂着风在窗外不停落下。
“……我回去工作了。”
我没看姐姐,站起身。姐姐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停地追看着弟弟的侧脸。
在我走出病房之前,她说:
“亮总是向我撒娇。”
“向姐姐你?”
我没明白。
“妈妈的事。虽然我不知道为了什么,但就是因为有我在,你才能这样一直对妈妈不好。”
“你说什么呢……”
“如果是独生子的话,亮一定和父母关系很好。你就是在撒娇,虽然父亲去世了,但还有我在。”
姐姐叹了一口气。那听起来既像是叹息,又像是一口气说了太多累了的喘息。
“如果我不在了,你怎么办?”
如果姐姐不在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说完姐姐就只是看着自己交叉在被上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