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我茂凰介
,曾经看到那种影像三次吗?在火葬场外看到我妈的时候、在路上遇到我妈的时候,以及在这里遇到我的时候。”
凰介说完便走向公厕,途中还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亚纪正满脸不安地望着他。凰介走进厕所,取出手机,从电话簿中挑出“爸爸”的号码拨出,响了两声之后,洋一郎接起。
“怕?”
“我看见了……什么吗?”
“怎……怎么了……?”
若要勉强说共通点,顶多是三次都有一张脸孔凑近吧。然而,前两次的对象与第三次不一样。当然,惠与亚纪是母女,仔细看的话或许容貌有相似之处,但凰介自己却从未这么想过。既然他不认为惠与亚纪长得有多像,那就表示这对母女的相似处不能算是共通点。换句话说,这两张“很靠近的脸”,并不是同一张脸。
这下子该怎么办?凰介感到手足无措。依照亚纪刚刚的说法,水城的确很怪,不太正常。凰介也认为让亚纪与水城住在一起很危险。但就算要离家出走,如果不能暂住在适合的人家,也没有意义。对方必须能与水城保持联络,并且倾听亚纪的困难,然后商量出一个对策。符合这种条件的人,凰介只想得到洋一郎。不管怎么想,与水城有多年交情的洋一郎都是最佳人选。
但是这些疑问,在凰介从近距离看到亚纪的瞬间,便被抛在脑后了。
“我刚刚在做白萝卜沙拉时,想起了田地老师呢。就是在削白萝卜皮的时候。”
凰介望着亚纪,她也正眼凝视着他。她的秀发在夕阳下闪耀着橙色光芒,上衣底下的胸口配合着呼吸微微起伏。
对于洋一郎的回答,凰介感到颇为不满,甚至差点想把亚纪过去发生的事全都说出来。但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了下来。这些事不该随便告诉别人。亚纪一定是信任他,才把那些事情告诉他。
“你知道影像中那两个裸体的人在做什么吗?”
亚纪这个奇妙的问题让凰介愣了一下。
“对啊,一个人在发呆。”
亚纪虽然这么说,但教凰介如何能不担心?各种想法在凰介脑袋里交错。好想打电话问水城,好想问清楚,他是不是对自己女儿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你想打电话给我爸,对吧?”
“爸,你觉得那是什么意思?什么不是马?骡子跟黑色生物又是什么意思?”
连洋一郎的玩笑话,亚纪也是充耳不闻。
两具汗水淋漓的肉体、眼前的柱子、看着自己的男孩、右手拿的方形瓶子、装着可怕物体的瓶子。
“可是……,你想去哪里?”
“不然,田地老师怎么样?不久前我才去找过他商量一件事。他很可靠,绝对可以帮我们解决问题。”
凰介也使起性子顶了回去。
“已经忘了……,我根本不愿回想……”
凰介站起来,转身面对亚纪。他的双脚完全不听使唤,感觉好像站在一块大海绵上面。亚纪和他一样,只有小学五年级,何况她刚才说的是“想起来了”,可见得并不是最近才发生(不,是被迫发生)那种事,而是更小的时候。
“没事,那个便当看起来挺好吃的。”
凰介在听到的那一瞬间,无法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就在亚纪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凰介感觉内心好像有某种东西被撕裂了。他不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撕裂感却异常深刻。悲伤、愤怒、沮丧、迷惘,各种感情一口气从他的胸口涌出。脸、肩膀、胸部,全身每个角落都逐渐变得冰冷。
他把脸凑近荧幕。
听完了凰介的话,洋一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绝对不能打哟。”
某种风扇的运转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