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说扫墓的事情啦，你父亲的。”

    这时候岸本的下一句话让莲脑子里那些蠢动的黑色小东西在瞬间静止了。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身后传来了一声鸦鸣。岸本清了清喉咙，带着一副像是要猜测对方秘密似的表情问道：“你父亲这段时间终于开始找回自己了吧？”

    “下葬后没多久。”

    四十九天，妈妈去世后大约一个半月后的时候。也正好就是半年前，一到晚上睦男就开车出门的时候。

    “你父亲开始白天来扫墓后，总是穿着西装来……他是在上班途中跑出来的吗？你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

    “下葬——”

    那个居民似乎看到陵园中有电筒的光一边摇晃着一边前进。

    就好像读懂了莲的疑问，岸本如此回答说。然后他像在犹豫什么似的停顿了几秒，才再度开口。他的声音就好像是从喉咙深处传出来的一样，沉稳又带点嘶哑。

    “我说过那个吗？”

    “说了这么多不相干的事情，不好意思。”

    “妈妈选择的再婚对象可真是个无可救药的人。”

    莲的脸上大概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吧，有些岁数的管理员就像是要让他安心般抬起瘦瘦的脸，露出一个沉静安稳的笑容。

    “最开始……是什么时候？最开始他带着电筒半夜来扫墓的时候？”

    那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附近的居民又说到了这件事情。半夜三更又有电筒光在墓碑间晃来晃去。于是岸本就又在办公室里待到了晚上，等着对方來。

    “扫墓？”

    “那之后你们过得怎么样？其实我一直都有点担心，你和你妹妹。本来你们和新父亲之间相处时间就不长，而亲生母亲又去世了。”

    莲的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眼下没问题啦，过得很普通。”

    可是话又说回来，一个心怀苦闷的人会来到墓前倾诉，不正是因为知道死人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么？如果自己的声音真的能传到地下那个人耳边，莲恐怕也不会到这里来。如果现在妈妈依旧能够听到他说的话，如果让她知道了莲和枫现在面对的困境，莲一定会如同迷路的孩子般哭起来。在来路和出口都被堵住的漆黑街道上，永远地哭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