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6月18日,周一,意大利托斯卡纳区,堪珀拉
她缩起鼻子退了出去。
贝尔转过挂角处时,阳光照亮了树林,她瞬间被一片暖洋洋的阳光围住。这让她进入最后一间房间时觉得更加阴冷。在潮湿的空气中,她颤抖着走了进去。房里的百叶窗被紧紧地拉上了,几乎让她看不见一点室内的情况。等到眼睛适应之后,她发现这里同画室一般大小,只是用途完全不同。她走到最近的一扇窗户前,费力地把百叶窗拉开一半。这足以证明她的第一印象,这里是这座被称为“废墟”的屋子的心脏地带。一台破烂的灶炉连着石头水槽边的一个煤气罐。餐桌只剩下光秃秃的木质底料,但是依然牢固,桌脚仍保留着精美的雕刻。桌子四周是七把并不匹配的椅子,还有一把翻倒在几英尺外。墙边是一把摇椅和几个沙发。还有一些盆盘刀叉之类的小东西散布四周,似乎住在此处的人懒得收拾。
离开窗户时,一张摇摇欲坠的桌子引起了贝尔的注意。桌子放在门后,令人难以发现。桌面上铺着一张似乎是海报的东西。饶有兴致的贝尔走了过去。跨了两大步后,她停了下来,一声惊叹在灰蒙蒙的房里激起回音。
眼前的一座石灰石板上有一点不规则的污渍,大约三英尺长,十八英寸宽,锈红色,四周圆润,应该不是溅上去的,而是聚起来,或者流过去的。污迹很稠密,足以遮住地下的石板,污迹的那一头被涂抹过,因而变得稀薄,看来有人曾想刷去污迹,但最后放弃了。贝尔报道过大量的家庭暴力和奸杀案,令她一眼就能认出血迹。
惊讶万分的她退后几步,四下环顾,心脏怦怦猛跳,连呼吸都感到困难。这里到底怎么了?她慌忙地四下找寻,在桌子那头的地板上又发现了一些深色的污迹。应该马上离开,清醒的意识仿佛尖叫着对她说。然而魔鬼般的好奇心在她耳畔咕哝:“这里几个月都没人来过。看看这儿的灰尘吧,他们早就走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发生在这里的一切让他们撤出了这幢房子。看看那张海报。”
贝尔绕开那些污迹走了过去,尽量不去碰室内的家具。突然,她感到空气中也充满了污迹。尽管明白这是一种错觉,但这错觉却来得如此真实。回到房间里,面对着房门,她横着走到桌子前,低头看着摊开的海报。
这一次的震惊比刚才的更有冲击力。
贝尔知道上山的路她奔得太快了,然而她没法放慢步子。她能感觉到手心沁出的汗水裹住了卷在手中的海报。最后,随着她越来越接近她们的度假别墅,树林里出现了一条道路,归途也不那么险恶了。地势不知不觉地一路向下,但是重力的作用不断地给贝尔已经疲劳的双腿增添新的动力,令她在转过别墅的弯角,看见在阴凉的阳台上伸着懒腰躺在椅子里读着《卫报》的丽莎·马尔婷时,脚步依然飞快。贝尔终于松了一口气。她需要把事情告诉别人,在她的伙伴中间,唯有丽莎不会把这个发现转换为晚餐上的八卦新闻。作为一名将同情心和女权主义视为己任的人权律师,丽莎会明白贝尔的这一发现所包含的意义,而且还会在必要时伸出援助之手。
丽莎把注意力从报纸上移开,发现贝尔正喘着粗气,颇感意外。“天哪,你看上去要虚脱了啊?”
贝尔把海报放在一把椅子上,俯下身体,双手按在膝盖上,依然大口大口地吸气,心中懊悔私底下抽的那些香烟。“我——过一会儿——就好了。”
丽莎笨手笨脚地从躺椅里爬起来,冲进厨房,取来一块毛巾和一瓶水。贝尔直起身体,接过瓶子,把一半的水倒在头上,一不留神还呛了自己。接着她用毛巾擦洗一遍,一屁股坐在了椅子里。她猛地喝下一大口水,丽莎又坐回了她的躺椅中。“到底怎么了?”丽莎说,“你可是我见过的最气定神闲的慢跑者了,我可从来没见识过上气不接下气的贝尔。你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我有重大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