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6月18日,周一,意大利托斯卡纳区,堪珀拉
青酱的意大利面,自家种植的蔬菜炒鹌鹑,放了迷迭香和大蒜的薯条,当地农场制作的奶酪,还有柠檬酒味的杏仁奶油蛋糕。
自那以后,那些女人再没有亲自下厨。
格拉齐亚的厨艺让贝尔的晨跑变得更加必要。快四十的人了,她越发努力锻炼,维持自己的体重。今天早上吃过美味到令人陶醉的帕尔马干酪拌茄子后,她觉得肚子紧绷得像个圆球,即便这样她还是禁不住想再吃一份。她决定今天比以往多跑一程。她没有选择绕着那片向日葵地跑,然后再折回别墅,而是挑了一条绕过一座隐蔽在杂草丛里的乡间度假宅第的偏僻小路,这条路是她开车经由此地时发现的。打从第一眼望见这座别墅起,她就想象着能买下据为己有,改头换面之后变成一座位于托斯卡纳的隐居之所,配上泳池和橄榄树林,当然,还要有厨师格拉齐亚。说到改头换面,无论是想象之中,还是现实生活中,贝尔都无所顾忌。
然而,她对自己的性格十分清楚,知道这想法不过是个白日梦而已。营造隐居之所就意味着她要退避到一个远离事业、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也许等到自己有了退休的念头,倒不妨考虑一下这个改造计划。话又说回来,退休仍是一个白日梦。记者从来无法真正退休;总会出现新的故事、新的目标,更别提那种生怕被遗忘的恐惧感了。这也就是为何她的过去几段恋情总是不成功,而将来的恋情恐怕仍要以夭折而告终。但是从近处观察这座别墅的感觉还是不错,看看它到底破败到了何种程度。她曾向格拉齐亚提起过,对方拉长了脸,说了一个rovina。能说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的贝尔把这个词翻译给了其他人听,“废墟”。眼下她正好有机会亲自瞧瞧,以便确认格拉齐亚所言不虚,还是故意要扫一扫那帮英国女人的兴致。
高高的草丛间清晰可见一条小径,地上的泥土多年来已被脚步踩得寸草不生,坚固牢实。贝尔快走几步,接着放慢速度,来到古老农舍前的庭院入口处。大门年久失修,高高的石柱上几近脱落的铰链无力地抓住大门。门被沉重的铁链和挂锁锁着。庭院的那一头,破败的甬道被一丛丛百里香、春黄菊和参差的杂草隔成两半。贝尔没抱太大希望地摇了摇大门,却发现右边那扇门的底角处已经完全失去了支撑。稍稍一拉就能敞开一处可容一个成年人通过的缝隙。贝尔轻轻一拉,把身子挤了进去。复位时,大门发出一声轻轻的吱嘎声,仿佛是关上了门。
走近时,她体会到了格拉齐亚的描述。任何一个揽下翻修这屋子的人,一定会成为这项重大工程的奴隶。别墅占据了庭院的三条边,中间一处厢房的两侧配有对称的扶手。别墅有两层,顶层由凉廊环抱着。凉廊内的门窗与卧室相通,让新鲜空气和公共区域唾手可得。但是凉廊的地板下沉,房门歪斜,窗户上方的过梁开裂,倾斜成奇怪的角度。上下两层楼的窗户沾满污秽,不是开裂,就是整个儿不知去向。但是这栋引人注目的民间建筑整个的框架依然清晰牢固,粗糙的石头在晨辉中发出温暖的光泽。
不知为何,贝尔觉得这幢别墅吸引着她。它就像一个曾经妖娆的美人一般自信地引诱贝尔走到近旁。杂乱的叶子花缠绕在表面已然剥落的深褐色粉墙和凉廊低矮的墙上。如果再没有人中意此处,它恐怕就要被杂草整个儿埋没了。经过几代人的时间,这里说不定还会变成山脚边一座令人无法解释的土堆。不过眼下,此处依然拥有令人神往的魔力。
她穿过碎石满地的庭院,踏过倾倒在一路上的破陶罐子,罐子里的植被已蔓生到了庭院的地面上,为空气中增添了阵阵清香。她推了推一扇固定在单个铰链上的厚木门。门在人字形砖铺就的凹凸不平的地板上发出一阵尖锐的声音,随即便敞开一道足以让贝尔不用挤压身体就能进入一个大房间的空隙。房间给她的第一印象便是因日久而肮脏不堪,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