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节
结束化疗回到家的斯嘉莱特觉得自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那些药物已经将她体内的能量全部抽干,眼下的她只剩下一个空落落的躯体。不过真正击垮她的不是化疗的过程或之后的身体反应。据送她回来的西蒙说,在回来的路上,斯嘉莱特收到了约舒姐姐安巴尔发来的短信。安巴尔决绝地声明不欢迎斯嘉莱特和吉米参加弟弟的葬礼。
“如果你还尊重我们这一家子的话,就请离我们远远的。这种印度教的葬礼是不适合你参加的。”
“这个臭婆娘。”我们把她送上床的时候,她骂道,“他妈的,该死的臭婆娘。”她死死地抓住我的手,我感觉手背的血管都快被挤爆了。她断断续续地说道,“我要让她看看。明天,斯黛芬,我们就开始组织一次纪念活动。要让所有的人都来,认识约舒的所有人。”
“这主意真不错。”我说,“我们会郑重其事地送别他。你想得很对,要让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来和他告别。好了,现在你该休息了。”
她松开我的手。看得出来这一阵激动让她的身体再无一丝力气。“我要睡了。”她说,“浑身上下都疼,斯黛芬。身体痛,心更痛。哪儿都痛。”
我一直等到她睡着了才离开,虽然只有短短的五分钟。她看起来如此虚弱,面色如此惨白,自从接受化疗以来,她的眼圈总是黑乎乎的。看起来,她和约舒相聚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离开斯嘉莱特后,我看到列妮正领着吉米下楼。吉米正一路哭哭啼啼地喊着:“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睡觉前,我们先去游一会儿泳。”心烦意乱的列妮问道,“你要来吗?”
显然,那天晚上我们不能把事情告诉吉米。但是,那孩子好像已经觉察到了什么。当时我并不想游泳,但又意识到,如果现在不放松一下,接下来那忙碌的几天里恐怕再没有松弛身体和精神的机会了。在这个时候,吉米最需要旁人的关心和爱护。尽管心情压抑,但是一到水里,我就尽情地同吉米一起玩起了水。等到列妮最后把他送上床睡觉的时候,小家伙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不再吵着要妈妈陪伴了。我仍然留在泳池里,一圈又一圈地游着,心里不由得又想起了尼克·尼古拉德斯,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他。
接下来的那几天真可谓是忙作了一团。斯嘉莱特把约舒的死讯告诉了吉米,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比对小吉米的打击要大得多。孩子还小,根本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看到母亲嚎啕大哭,吉米也跟着放声哭闹起来。我们都明白,小家伙根本不知道爸爸再也无法回到他身边了。“吉米会一直问个不停,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向他解释。”斯嘉莱特说,“直到有一天,他会明白真相,那颗脆弱的心会为之伤痛。”
然而,我们最不愿意想象的,是有一天吉米突然明白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也许明白真相后,他还能不受事实的影响,继续原来的生活,但是,我们知道,不管外表有多么从容镇定,真相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他接受的。
约舒死后,将事情告诉吉米只是我们要做的一件事情。斯嘉莱特已经决定纪念活动要尽快举行。我觉得她办这么一场仪式就是为了要同约舒的双亲唱对台戏。“约舒活着的时候,他们不闻不问。现在他死了,他们没有权利来过问他的事儿。”她说。得知约舒死讯的第二天早上,尽管我们竭力阻拦,但斯嘉莱特还是下了床走进了厨房。“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她说,“做完了再上床睡觉吧。”
我真的没有时间来细细梳理约舒的生平。我有自己的工作任务要赶在截止日期之前完成。但是友情在我的生活中又占有不可替代的位置。“交给我吧。”我说,“让我们两个来解决,行吗,列妮?”
列妮看起来并不十分乐意,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朝我们指了指吉米,说道:“我先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