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剔骨者
时,它像磁铁一样,会与邻近斑块融合,同时也自血液中吸取钙质沉积于上,结果越来越大,使血管壁变得又脆、又硬、又窄——从这张图片上我们可以看出,穆红勇的动脉硬化程度已经相当严重了。”
又有记者举手:“那么,您认为穆红勇的死亡与最近和出租车公司闹纠纷有什么关系吗?据说他在死前刚刚和公司发生过言语上的激烈冲突。”
“据我们调查了解到的情况,你说的言语冲突发生在穆红勇猝死两天以前。”蕾蓉看了一眼那个面庞臃肿而眼睛奇小的记者,继续说:“两天前的冲突,从医学上讲不大可能诱发两天后的心梗,当然,我们也不排除穆红勇最近一段时间工作劳累,情绪不佳,对心脏健康会有一定的负面作用。”
这时本来轮到其他记者提问了,但小眼睛的记者却继续问道:“如果出租车公司能够给员工每年按时体检,能不能避免这次悲剧的发生?”
蕾蓉摇了摇头:“目前常规体检项目中,对心脏主要靠心电图来检测,而心电图一般只能检测出心律失常等显性的、处在发病期的心脏疾病,而对于隐性、慢性的心脏疾病的检出率很低,容易发生漏诊。从这个意义上讲,预防心脏病,关键还是要注意健康的生活方式。”
“谢谢蕾主任。”小眼睛的记者眯起眼睛笑了:“我明白了,穆红勇的猝死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自己的问题,对吗?”
“健康的生活方式,对出租车司机这一群体而言,尤其必要。”蕾蓉说:“他们每天坐在狭小的驾驶位上,几个小时保持同一个姿势,在行驶过程中时刻都要绷紧神经,饮食不规律,作息时间也不固定,几乎没有锻炼时间,很多人又有吸烟的恶习,因此,如果不及早调整生活方式,就会成为心肌梗死的高发对象……”
散会之后,蕾蓉匆匆赶回研究所,有太多的工作需要她去做,在验尸室里熬了一个通宵,给几具死因不明的尸体做过尸检之后,她到一楼的休息室里想打个盹儿,眼皮闭上没五分钟,门就被推开了,唐小糖把她从床上拽了起来,将一份报纸铺在她面前,气急败坏地说:“主任你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啊!”
蕾蓉看了一眼,不由得愣住了。
报纸上斗大的标题——《著名法医扬言:穆红勇之死纯属“自找”!》。
下面洋洋千字的文章,从导语到结尾,充斥着对昨天记者招待会断章取义的报道,提出了对穆红勇之死的多个质疑,尽管那些质疑,蕾蓉昨天在会上全部给予了正面回答,可报道中只字未提,仿佛蕾蓉被问得哑口无言,匆匆结束了记者招待会就落荒而逃了似的。
居然还配了一张蕾蓉的照片:那是昨天记者招待会结束之后,一位熟悉的记者和她打招呼,她的脸上露出礼节性的微笑。
这些“元素”凑在一起,就构成了这样的一个“事实”:蕾蓉不仅对穆红勇的死因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而且幸灾乐祸,对他毫无同情,恶毒地认为他是自作自受——在文章后面配发的短评中就有这样的诛心之语:“古有草菅人命,今有草菅亡灵,在穆红勇不明不白的死亡面前,某些‘科学家’没有站在正义的一方,而是甘心为利益集团驱使……我们不禁要问,当良知和道德彻底沦丧的时候,一个法医有什么资格再来裁断别人的死因?!”
记者署名叫“左手”。
唐小糖在旁边激动地说:“主任,昨天招待会我跟你一起去的,你根本就没有说过上面的话,他们撒谎!”
蕾蓉淡淡一笑:“为了谎言生气,不值得。”然后,她拉着唐小糖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就回验尸室继续工作了,直到下午接到那个剔得分外干净的头骨……
“姐姐,你也许还不知道,今天的报纸、电视、广播、互联网……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热炒这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