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的事
社交能力日益退化,我变得极度敏感且易怒。身体也越来越差,胃痛失眠都成了家常便饭。好在网站上读者们的反应越来越强烈,每天讨论区都会出现N多跟帖,有人拍砖也有人捧场,还有人来打小广告,热闹非凡,总之,我开始赚钱了!每一次更新就有一笔收入,虽然钱不太多,但已经足够维持目前的生活,这可是个了不得的进步,看到账户里的数字每天在跳动,我激动不已。
有一次,我在杂志上看到国外有个籍籍无名的女画家,脑子里生了一个致命的肿瘤后,灵感开始爆发,由于脑部活动紊乱以及脑部血管的异常充血,她每天都能在幻觉中见到许多色彩缤纷、匪夷所思的画面。她把那些画面画了下来,并且成功地获得了专业人士以及客户的认可。为了保留这份灵感,她拒绝做手术,她宁可危险地活着,也不愿放弃那些能带给她灵感的幻觉。
我觉得我的情况跟这个女画家有些类似,我憎恨籍籍无名,我憎恨像灰尘像臭虫那样默默地生存下去,我渴望成功,我想赚大钱,哪怕会因此缩短生命。所以,我不能离开那些梦。
曾经最可怕的噩梦,如今却是我最渴望的东西。我只需要把梦见的那些恐怖情节稍加润色就能写出一篇新的超刺激的故事来。可是我的睡眠状态不好,睡都睡不着,噩梦的产量自然大幅减少。这可不行,故事写得少了,读者们就会流失,当网络写手的竞争超乎想象的激烈,我的小说稍微有点要火的意思后,身后已经出现了一大批模仿和跟风的写手。
为了重新找回那些噩梦,我打算向我的心理医生求助。
7.我有双重人格?
我的心理医生司马逸风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很有风度,永远一副微笑的表情,从来不会发怒。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的脸就像一张面具,如果一个人永远只会微笑,未免太可怕了。但我说什么他都会耐心地倾听,这一点让我特别感动,我的那些语无伦次的废话连我爸都不爱听,但司马逸风听完后还能给我一些很科学的判断和建议。
按我的经济条件,其实没有那么多钱看心理医生,我曾看过司马诊所的收费单,每小时超过三位数。司马曾开玩笑地跟我说他是钟点工。谁让他是市内最有资历的心理医生呢?白天的时间几乎都被预约满了,我只能在晚上十点以后去找他,那时候连诊所的护士们都已经下班了。
司马为我治疗是不收费的。这是因为本市的市长颁布了一条非常亲民的规定,医生们都必须免费接待一定数量的贫困病人。这是一项惠民措施,就像每位律师每年都必须为付不起诉讼费的穷人打几场免费的官司。
去年夏天,我很不幸地被一个建筑工地上脱落的零件砸中头部,当时诊断为脑震荡,并且有严重的颅外伤。头盖骨都碎了,好在工地的开发商为我负担了所有治疗费用,但是出院后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很不舒服,我的主治医生建议我去看看心理医生。这种治疗费开发商就不肯负担了,我只能自己去找收费低廉的心理医生,很幸运,我遇到了司马。
司马医生很乐于接待我,因为问题不大,吃点抗抑郁的药,再聊聊天,做个浅催眠就算是治疗了,并不耽误太多时间。在最初的半年里,我一共也只见过他五次,每次他被他催眠后,我就会觉得神清气爽,在他的办公室里小睡半小时比躺在家里睡一整天的效果还好。吃过他开的药后我的情绪变得很稳定,精神状态日渐好转。
和以前一样,这一次我也是打电话预约的,到了诊所后护士们已经下班了,只剩下司马医生一个人在办公室。司马医生听完我的叙述后,决定为我做一次催眠,像之前的催眠一样,轻柔的疗伤音乐,还有让人昏昏欲睡的印度香,柔和的男中音在耳边呢喃:“你很累,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你的脚尖很重,需要放松,你的小腿也很沉重,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