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活体切割
”
周正阳不由得后脊梁一阵发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后视镜,后座什么也没有,车里本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罗从不善言辞,特意给兄弟二人留出这点时间来沟通。
“少他娘装病,木头,我不管你是真疯还是装傻,鉴于咱俩四年同学三年同事加师兄弟再外加两年什么也不是而你经常向我借钱不还的份儿上,我再跟你唠叨几句。兄弟,咱才二十八岁,一辈子长着呢。重情重义,好,我们仰望!可这样不是。这是自暴自弃!哥哥!就一个沈依祎对你好?师傅待你怎么样?啊?三年,手把手带你,我都有点嫉妒,为了你还差点跟上司翻脸,老头为的就是你能给他争口气,你他妈可好,辞职去当什么私家侦探,狗屁!除了偷拍人家上床偷情找猫找狗你还能干什么,啊?说着就来气。”
“正阳。”
“想说什么说。”
“我偷拍人家上床的碟子,你丫没少看。”
……周正阳被呛得一阵干咳。
“无论我作出什么样的选择,”沐天陉继续道,“不仅仅因为我爱她,更因为她是我的亲人,这辈子唯一的亲人。”
正阳看沐天陉一眼,无奈地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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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辆警车陆续停在公安局大院。沐天陉下车后深深吸一口气。曾经对这里是那么熟悉,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正常的人,一个可以过正常生活的普通人,有自己热爱的工作,有自己的朋友,有一个自己深爱并且深爱自己的女人,更重要的,一个家庭。沈依祎改变了一切,不要把自己封闭在自我的空间里,关注外面的世界,生活是美好的,去看电影,去读小说,去听音乐,男人应该热爱体育,不要自言自语,不要自卑,没有人比你更优秀,不要钻牛角尖,要经常微笑……他几乎已经接受了她所有的建议和思想,他改变了,她却离开了。
“走啊!”被正阳狠拍了一下之后,沐天陉才从沈依祎往日一句句的音容中醒来。
离开两年,这是他第一次回来,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大院儿中间一座濯濯假山被一池死水围着,虽然无鱼,那水,却并不至清。沐天陉一直不明白除了占用空间,它们还有什么用途。四栋楼新旧高矮不一,以前有很多闲置的房间,不知如今是否用得其所。西面的树丛变得更加繁茂,荆草蓁蓁,不似有意的绿化,一群肥而壮的野猫在榛莽间窜行以显示它们族群的兴旺和对自由的享受。
“好多野猫。”沐天陉随口说道。
“这才几只。食堂开饭的时候,附近的流浪猫都往这里跑,等着抢食剩菜剩饭。快走了!”
四层小楼,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产物,大青砖红房顶,曾经是那个时代的标志性建筑。因为十年前来视察的市长睹物思人,忆起了自己的红卫兵时代,无意中一句“这老房子很不错”,使得小楼有幸在改建的时候保存下来。只是本城的混混们颇为不雅,戏称之为“青楼”,周正阳经常暗想幸亏这帮白痴不知道里面正巧有十二个审讯室。三楼一间会议厅,是每遇大案全局开会讨论的地方,两年前沈依祎出车祸的时候,沐天陉正在里面为了案子与领导争吵。他不愿勾起回忆,有意低着头走进青楼的大厅,然而那些窗口在其意识里似乎幻作了一只只巨大的眼,紧盯着他,紧的让他头皮发麻。
因为技术和经费有限,技术中队法医的办公室位于青楼的地下一层,这里即使白天也需要开着灯。一道斜坡通向地面,是为了便于运送尸体而设。罗从等人穿过地下一层幽蓝的甬道,路过斜坡,走进解剖室,林函引正在通过显微镜观察什么。沐天陉进门就直奔断臂而去。解剖台上两只半截手臂摊躺着,大约三十公分,血似乎已经流干,皮肤看不出曾经的白皙润滑,好像只是两块乳白色的胶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