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应该说,这是婴儿的生存本能。反应这样灵敏的孩子,成活的机会和概率,就相对要高。我很高兴,您今后就是我的街坊了。”
“‘小花’同学,让我接着分析一下您话里的第二个潜台词——刚才您脱口而出‘我们胡同’。这么说,您的全家早已经定居在这条皇粮胡同了,对吗?否则您不会在话语中,表现出这么鲜明的归属意识。”
“您的‘诊断结论’也错了——我只是几年前在这条胡同的十一号,挂牌开了一家妇儿科门诊而已。同样,我也没有‘成家立业’。”
老同学间的寒暄话说到这里,秋姗看到,站在对面几尺之遥处的戎冀,面部线条变得柔和了:
“小花同学,我有请您这位同窗加邻居,一起喝茶的荣幸吗?当然,我是说,在我们都暂时摆脱了那些‘头痛脑热肚子涨’的家伙们的时候……还有,麻烦您帮我给这只在‘你们胡同’捡到的‘婴儿’,起个名字,好吗?”
“小花。”
秋姗不加思索地提议,然后,就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这场短暂而彬彬有礼的重逢,令秋姗生出久违的愉快。
秋姗自己也不是很明确,是不是一向比较喜欢这种类型的异性。但是有一点是很明确的——秋姗欣赏与众不同的聪明人物。
与其跟一个善良的傻瓜相处,还不如与一个聪明的坏蛋来往呢!她和曾佐都是同样的观点,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损话,就是骂某个人“愚蠢没药医”。
自己每天都要为了生存,去应付那些不学无术又安于附属品或寄生虫现状的女人们,早就已经让她感到精神的高度疲劳和乏味了。幸亏在这条皇粮胡同十九号院里,住着一位充满惊人智慧的紫姨。她的温暖和神秘,同样吸引着像曾佐这等秉性孤傲的聪明人物。
是啊,等到适当的机会,也许可以主动把这位曾被导师们评价为“天才”的戎冀医生,也介绍给自己的朋友们……秋姗当时没有想到的是,不久后的事实证明,眼前这位天才的同窗前辈,要比她想象得更加“天才”。
两个月后的一个星期天的晚上,整条皇粮胡同又一次被震惊了:处在幸福之巅的高子昂副市长,突然魂飞九天。
众目睽睽之下,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倒在电影院的门口,身边簇拥着他的夫人、小姨子、小舅子和岳父母们。
高子昂被送到祥和医院后,很快便被内外科主治医生、主任、院长等等一帮子高级专业人士们证实:不幸死于心脏猝停。
因为死者是政府高级官员,事关重大。为了形成一种“集体连带责任”,高子昂的死亡证明书上,“死因”一栏,被用中文和拉丁文两种文字填写出:“心脏猝停”,例外地签署了一共五位中外执业医师的名字。
其中,包括那位坚持通过警方做出有关说明后,经亲属许可,破例进行了尸体解剖的戎冀大夫。
严大浦接到高副市长大人突然死亡的通知后,就直觉地预感到了什么。可是,众多名医们的结论又是毋庸置疑的。
“也许,这家伙还就是消受不起这么大的艳福。”
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大浦在心里暗自揣测着高子昂的突然死亡与闺房之事的因果关系。其实,那也并非没有先例,中国不是自古便有“做鬼也风流”那句老话嘛!
上面要求市警署刑侦队务必认真过问当时在场的有关人员。开始,严大浦和自己的同僚们一样,认为这无非是“走个过场”的事情。
严大浦首先请来了那位小姨子陈招娣,因为她哭得比姐姐陈佩兰还要悲痛的。一经盘问,竟真的让他察觉到了若干蹊跷之处……
这个年轻的上海女人一来到皇粮胡同,就像是存心要在所有男人心底,煽动起被压抑的邪恶本能。她穿红着绿、搔首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