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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从炕上爬起来掌勺儿。

    痨病,就是经不住累。这不,前儿个晚上吐的血,听说吐了小半盆子呢!说走就走了……

    小町又问身边那女人:“他家以前那个伙计,叫啥名儿?”

    女人的回答,照样是像打电报一样,但是,却再重要不过了:

    “小末儿呗。”

    小町心想,还真找对了地方啦。她继续留心听周围人的议论——

    六年前刚入冬,那小末儿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饿得扛不住了。张记两口子的一大碗热面汤,留了他这么些年。老张得了痨病以后,小末儿连工钱也不计较,这小面馆子也全靠他撑着了。

    本来左邻右舍都说,这是个知恩图报的小伙子。可不知道为什么,说走也就走了。

    小町拿着照相机,偷偷拍摄下丧葬的场面。

    孙隆龙唯恐这流氓地痞乱窜的下九流地方,有人伤害了小町,就把自行车找了处墙根靠上,寸步不离地跟着小町,忠实地充当着大保镖的角色。

    他俩也不知道在人群里徘徊了多久,张家的丧事总算是结束了。门前清静了许多,也到了掌灯时分。小町才和孙隆龙一起,走进一片凄惶、一团昏暗的张记面店——

    一盏光芒格外吝啬的油灯儿,照着张寡妇目光无神的面孔。两个孩子和老人,挤在里面狭窄的半间土炕上,已经睡下。看得出,这是个被不幸折腾得几乎赤贫的家庭。

    张寡妇一听说小町和孙隆龙自报是“小末儿”的熟人,眼睛刹那间便亮了起来。她忙不迭给客人让座儿,倒水。

    小町马上就发现,这女人相貌平平,也许实际只有三十出头的年龄。可生活的艰辛使她乍看上去,已经活像个年过四十的黄脸婆了。透过那利落的举动和纯朴的表情不难看出,这是个勤劳、贤惠的当家女人。

    重新坐定以后,张寡妇就问:“小末儿可把婚事办了?”

    小町和孙隆龙却为她的问话,莫名其妙地相视了片刻。

    张寡妇接着说:“小末儿要不是说,想回老家跟打小儿定了娃娃媒的姑娘,把事情了了,我男人说什么也不能放他走哇!这些年,就像亲兄弟,他跟咱家人苦在一块堆儿。不说舍不得他走,这个家,他也走不得啊!呜呜呜……”

    小町追问:“小末儿明明白白地跟您说,是要回去成亲了?”

    张寡妇也有点儿犯迷糊:“……就说是回去‘把事情了了’。那不是成亲是啥?呜呜呜……”

    隆龙直挠耳朵:“我就是听不懂南城的土话,这‘了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町解释说:“‘了了’就是解决了的意思。”

    隆龙追问:“那小末儿就没说,具体打算怎么个‘了了’法?怎么个解决法?”

    小町烦他:“我哪儿知道!”

    张寡妇又开始抽泣:“知道我男人连抓药的钱都快没了,小末儿他大半年的工钱都没拿,就这么两手空空地走了啊!呜呜呜……”

    小町等她稍微平静些,又问:“小末儿走了以后,就没捎个信儿回来过?”

    张寡妇突然抬起头说:“您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儿。前些日子,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让我转交给小末儿保管。我跟送信的人说,他本人眼下不在。送信人却说,如果小末儿本人不回来拿信,早晚也会有个在我家吃过面的陈姐来取这封信。说是特别要紧的东西,叫我一定收好了。”

    小町和孙隆龙相对交换了“有门儿”的目光。两人死死地盯着张寡妇起身到里屋,拿出一个牛皮纸的信封来。这回,孙隆龙长出几分聪明来,他赶紧把自己裤兜里的钱,一下全都掏了出来:

    “大嫂子,小末儿一天也没有忘记张家老少对他的恩情。现在,他跟着我和我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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