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椅,绒绣和地毯一样,陈旧得说不上是什么颜色了。
墙壁是石榴红色的,挂满了金黄色镜框,里面张贴着油画和照片。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放着几张独脚小圆桌和几个搁物架,上面陈列着一些毫无价值的小摆设。
窗子附近,引人注目地摆着一张桃花心术办公桌,上面铺着一张摩洛哥羊皮。卡若走到办公桌后面就坐,顺手把进来时弄乱在右边的一些纸张收拾起来。
“玛尔特!把巧克力给我端到这儿来。”
他已不再瞧着麦格雷了,他静侯着,宁肯让对方先发起进攻。
至于警长,他坐在一张对他来说显得过分单薄的椅子上,解开了大衣的扣子,正在用大拇指装烟丝,同时环视着四周。也许是由于打扫的缘故,有一扇窗子敞开着。当女清洁工端着巧克力进来时,麦格雷问卡若:
“把窗子关起来,您不会介意吧?我前天着了凉,不希望让它严重起来。”
“把窗子关上,玛尔特。”
玛尔特对来客一点好感也没有,这从她在客人周围来来往往时的模样就可以看得出来。她经过麦格雷时,故意磕碰一下他的膝盖,竟然连表示歉意的话都不说一句。
巧克力的香味在整个屋子里都闻得到。卡若捧着盛巧克力的杯子,象是为了暖和一下双手似的。送货汽车驶过大街,车顶几乎和窗子一般高,公共汽车银白色的车顶也和窗子一般高。
女清洁工走了,却把门半开着,她继续在进口处忙忙碌碌地干活。
“我不请您吃巧克力,”卡若说,“因为我想您一定吃过早点了。”
“我吃过了,是的。不过,要是您备有白葡萄酒的话……”
一切都得琢磨琢磨,哪怕随意说出来的话也得掂掂斤两,因此,卡若蹙了蹙眉头,思忖着为什么客人要酒喝。
麦格雷猜到了他的心思,脸上漾起一丝微笑。
“我在户外工作惯了。冬天冷,夏天热。因此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对吗?总想喝点什么……”
“玛尔特,拿瓶葡萄酒,拿只杯子来。”
“普通的吗?”
“对,我喜欢普通的。”麦格雷回答说。
他把圆顶礼帽放在办公桌的电话机旁边。卡若小口小口地抿着巧克力,眼睛一直盯着客人。
他早晨的脸色比晚上更加苍白,或者可以说他的皮肤没有血色,他的眼睛和头发眉毛一样灰暗无光,脑袋又长又瘦。卡若属于那种猜不准确切年龄的中年人,很难想象他象普通人一样,从婴儿成长为上小学的孩子,又成长为热恋姑娘的小伙子。他从来没有把一个女人搂在怀里,对她说些温情脉脉的话。
相反,他的手毛茸茸的,保养得又白又嫩,好象总是握笔杆子的。办公桌的抽屉里肯定塞满了各种票据,证券,帐单,发票,收据和记录本。
“您起得相当早。”麦格雷看了看表后说。
“我每夜连三个小时都睡不到。”
确实是这样!很难说究竟从哪方面可以觉察到这一点,然而这一点却很容易觉察出来。
“那么,您读很多书啰?”
“我读书,或者干脆工作。”
他们配合得很默契,似乎都同意稍事休息,养精蓄锐。双方不约而同地决定等玛尔特把白葡萄酒送来后才开始唇枪舌剑。
麦格雷没有在屋内看到有书柜,只见在办公桌边上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一些精装书籍,有《民法大典》,《达洛兹全集》,还有司法方面的著作。
“玛尔特,您可以走了。”当酒瓶端上桌子后,卡若立即对她说。
她刚走进厨房,卡若差一点把她叫回来关门,可他马上又改变了主意。
“请您自己斟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