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爲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试了三四次。你的电话都是忙音。我打给佩兴斯,但她也不知道你在哪儿。”
“是怎么回事?”在他看来,萨米和之前并没有不同。
“她就那么睁开了眼睛……不对,一开始看起来好像是她的眼球在动。你知道,眼睛还是闭着的。然后她就睁开眼睛了。”
雷布思看得出医护人员都觉得他们的工作受到了干扰。他心中有一半想大喊“见鬼,我们是她的父母亲!”而另一半却想让他们尽一切努力,让她再次清醒过来。他扶着罗娜的肩膀,带着她走到走廊上。
“她是不是……她有没有看你?她说什么没有?”
“她只是瞪着天花板,条形灯的位置。然后我想她眨了一下眼睛,但又闭起来了,再也没有睁开过。”罗娜痛哭失声,“就好像……我又失去了她一次。”
雷布思伸出手臂搂住她,她也回他以拥抱。
“她做到了一次,”他靠在她耳边低语,“就会做第二次。”
“有一个医生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他们觉得‘非常有希望’。哦,约翰,我当时真想告诉你!我想告诉全世界!”
而他当时正忙于工作:克拉弗豪斯、杰克·莫顿。而最初就是他把萨米卷进这一切的。萨米和坎迪斯——就像鹅卵石丢进了池塘。而今连漪已蔓延开,使他完全忘记了那个中心,一切的起始点。就好像当时他结婚之后,工作吞噬了他,让他把其他的一切都忘记了。罗娜曾说过:你毁掉了你所拥有过的一切人际关系。
获得重生……
“我很抱歉,罗娜。”他说。“你能跟内德说一下吗?”
她又开始落泪。
“走吧,”他说,“我们去吃早餐。你整晚都在这儿?”
“我不能走。”
“我知道。”他吻了吻她的脸颊。
“那个车里的人……”
“怎么?”
她望着他。“我一点儿也不在乎了。我不在乎他们是谁,或者能不能抓到他们。我只想要她醒过来。”
雷布思点点头,告诉她,他都理解;告诉她早饭他请。他不断地和她说着话,但心思并不完全在上面。相反,她的话语不断在他脑中回响:我不在乎他们是谁,或者能不能抓到他们……
无论他从哪个角度来理解,这句话都听不出屈服的意思。
回到圣伦纳德警署,他把这消息告诉了内德·法洛。法洛想去医院看看,但雷布思摇了摇头。他离开拘留所的时候,法洛哭了。回到办公桌边,螃蟹的档案已经放在他桌上。
螃蟹:真名威廉·安德鲁·科尔顿。他从十几岁起就在警察局留下了档案,四十岁生日正好是盖伊·福克斯之夜。他在爱丁堡居住的那段时间里,雷布思跟他打的交道不多。资料显示,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早期螃蟹在本市住过两三年,之后在九十年代又住了一阵子。一九八二年,雷布思曾在一起指控他预谋杀人的庭审中作证。指控后来被撤销了。一九八三年,他又惹了麻烦——在酒吧斗殴,导致一名男子陷入昏迷,他女朋友的脸上缝了六十针。六十针——织一副手套都用不了那么多针。
螃蟹曾做过好几种工作:酒吧门卫、保镖、普通劳力。国税局在一九八六年找过他的麻烦。到一九八八年,他来到西海岸。据推测,泰尔福特就是在那里找到他的。他对好的打手相当赏识,所以安排螃蟹在自己位于佩斯利的夜总会守门。接下来又发生了流血事件和相应的指控,但没有影响到他们。螃蟹的人生具有某种魔力,让警方十分头疼:证人都害怕出庭,不是撤销证词就是拒绝作证,所以螃蟹很少上法庭。他成年之后一共服过三次刑——一共二十七个月。雷布思又翻了一遍档案,拿起电话,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