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蓝色死神
鲁平向她霎霎眼,说:“小姐,你很会说话。这是一种自白书上的警句哩。”
这女子冷笑着说:“我还不曾被捕,你也不是法官,我们站在法律圈外说话,我正不必向你递送什么自白书。不过,我倒还想告诉你……”
“你想告诉我什么?亲爱的。”
“我想告诉你,戏台上的白鼻子,实际上不一定真是小丑;同样,在戏台上戴黑三髯口而望之俨然的,在戏房里,那也不一定真是忠臣义士咧。所以,先生,我希望你不要把戏台上的事情看得太认真。”
“小姐,”鲁平也向她冷笑,“你这伟大的议论,是不是企图说明,你虽是陈妙根的同伙,而实际上,你是非常爱国的,是不是如此?”
这女子的眼角,透露轻鄙之色,而也带着点痛苦,她说:“爱国,不是修辞学上的名词,而是,一个实际的良心问题。”她把语声提高了一些。“假如我告诉你,过去,我为求取良心上的安适,我曾几次用我的生命作赌博,你相信吗?”
“小姐,我向你致敬!”
这女子轻轻叹了口气,似乎不再想辩白。
两人暂时无语,室内暂归于沉寂。
时光在那蓝的线条,红的嘴唇,与漆黑的眸子的空隙里轻轻溜走。这使鲁平并不感觉疲倦,也并不感觉到时间已经消磨得太长。
夜,渐渐地深了。
偶然一阵夜风从那开着一半的窗口里吹进来,拂过鲁平的脸,使他憬然觉悟到他在这间神秘而又温馨的屋子里,坐得已经相当久,他伸欠而起,望望窗外的夜色,弯着手臂看看手表,他在想,现在,应该谈谈主题了。
一切归一切,生意归生意!
他仍旧保持着若无其事的态度说:“小姐,你在那只保险箱里,搬走了些什么呀!”
“我已经告诉过你,”她皱皱眉毛。“那是一些不值钱的文件。但是留在陈妙根的手里,却能致我们的死命。这是我们昨夜到他屋子里去的整个目的。”
“你的意思是说陈妙根有了那些凭证,可以告发你们,是吗!”
“正是为此。”
“那么,你们同样也可以告发他呀。别忘记,现在是天亮了。”
“天亮了!只有势力,没有黑白;只有条子,没有是非!”
她对所谈的问题,似乎感到很痛苦。一扭身,向对方另一只沙发内坐下。坐的姿势相当放浪,蓝色线条只拖住了她的玉色线条之一部,而袒露着另一部。
鲁平把尖锐的眼光注视着她。他在估计,这个神秘女子所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实性?
对方赶紧把衣襟挈一挈。
鲁平的视线,从这蓝色线条上掠向那个掮花篮的裸体人像,而又重新掠回来。他在想,裸露那是一种庄严;而掩藏,倒反是种可憎的罪恶哩!
他把纸烟挂上嘴角,说:“你说这个世界,只有条子,没有是非。听你的口音,这个陈妙根的手头,大约很有些条子哩。是吗?”
“当然哪!”对方翘起赤裸着的一足,草拖鞋在晃荡。“现在,他已成为一个秘密的敲诈家,难道你不知道吗?”
“那么,在那只保险箱内,应该有些条子、美钞之类的东西的。对不对?”他由闲话进入了正文。
“没有,绝对没有!”她的口气坚定。
鲁平在想,是的,一个美丽的果子,必须要设法剥它的皮,然后才有汁水可吃。想念之间,打着哈欠。欧欧欧欧,他故意装出了满面的倦容说:“近来,我的身子真不行。医生告诉我,我已患了恶性的贫血病。”
对方是聪明的。她听鲁平提到那只保险箱,她就知道鲁平,快要向她开价。于是,她睁大了那对‘黑宝石’,在静听下文。
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