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之接吻
。火葬场有点儿吃不消了,墓地也不够用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办丧事的人家。站在日本桥的桥下,可以看到穿桥而过运送棺材的船不计其数。无所事事、只靠积蓄度日的劳动者数不胜数。
恐慌波及大东京的各个角落。有人因为恐慌丧失了生存的勇气而自杀,也有人因恐慌发狂而杀死了自己的妻小。精神比较正常的人却因种种幻觉而苦恼,因为即便是在大白天,他们仍然动不动就会碰见吊死在街道两旁积满灰尘的大树上的死人身影。上野和浅草的梵钟有气无力地响着。在夜幕降临的时候,猫头鹰的叫声不绝于耳。人们甚至对横亘天空的银河都有一种恐怖感。也会对一闪一闪一瞬问就消失的流星感到心寒。吹到人身上的微风,满是血腥味儿,就像死神的呼吸一样。
如果疫病用“猖獗”这个字眼来修饰的话,当然应该是“家家门户紧闭,街道空无一人”才对。可事实恰好相反,现在的人们毕竟都是现代人,他们都喜欢冒着危险外出,因此街头相当拥挤。一到晚上,家中热得像蒸笼一样,只得去温度稍微低点的户外了。这是人们外出的理由之一,但最主要的理由是现代人近乎绝望的、宿命论的心理。他们虽然憎恨恐慌,但又不由得想接近恐慌,这一心理乃现代人的一大特征。他们就像被吸引一样频频外出。不过,外出是外出,其实他们的心理比包围他们的夜晚更黑暗。平时用作武器的自然科学也没有让他们的心情轻松起来,所以他们抱着明日未卜的心理,借助酒精来消除一时的苦闷。因此酒吧、西餐厅等地的生意异常火暴。他们唱歌,但他们的歌声会让路人心寒,就像古代伦敦鼠疫猖獗的时候,云集在棺材店的搬运工和药剂师们,为庆祝生意兴隆而唱的歌一样凄惨。
人们心里共同的不安,把每个人的苦恼都扩大化了。疫病的恐慌未能减轻人们借款的重负,也没能去除人们的公愤和私愤。因为对疫病的恐慌,人们抱有的公愤和私愤反倒更加强烈了。因此,因暑热激增的犯罪事件,自从霍乱爆发以后更是快速地成倍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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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主人公雉本静也因为失恋,本来下定决心要自杀的,后来突然改变了心意,最后却杀了人。这一变化其实也是这种环境造成的。
静也从东京市M大学政治系毕业后蜗居于高等公寓的一室,全靠家人寄钱生活。一整天无所事事、浑浑噩噩地度日,是现代社会特有的颓废派。在美国有很多靠行为艺术度日的颓废派,他也和这些人一样,通常要用大半天时间来收拾头发和穿戴洋装。任何工作从第三天起就会让他头痛,所以每份工作他都不会持续一周。他很佩服黑社会老大,总觉得人家比自己要聪明得多。另外他做任何事情马上就会厌倦,有时会沉溺于烈酒和香烟,有时又对摄影感兴趣,有时对麻将和填字游戏着迷,有时又陶醉于惊世骇俗的侦探小说之中,但没有一件事能够长久。对这种没有长久性的性格,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理解,他甚至认为自己天生胆小怕事的性格也和这种性格有关。
现在的颓废派分为两种,第一种人胆子极大,就像尸体上的麻蝇一样对事物很执著。第二种人,胆子极小,就像胶水不足的邮票一样缺乏黏性。不用说,静也属于第二种人。他甚至和酒吧、咖啡馆的女郎说话时都会感到害羞,所以至今他一次都没有恋爱过。对他来说恋爱就是一种冒险,尽管他心里面很想冒险,可他胆小怕事的性格总不允许他这样做。还有他瘦弱的身体也很不适合做这种冒险。
不过命运还是给了他恋爱的机会,他终于经历了生平第一次的恋爱。然而令人发笑的是,他喜欢的女人却是他朋友的妻子。这虽然有点可笑,但对他来说其实很不幸。不光对他很不幸,对他的朋友来说也是很不幸的,因为他的朋友因此成了他的刀下之鬼。古往今来,因为妻子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