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美拉(二)
是在那间实验室的deep freezer里被发现的,据说发现的人就是那位研究生。
爸爸在将近凌晨十二点时候回到家里。他的头发凌乱,步履蹒跚。今天晚上轮到他值夜班,因此他可能是在打盹儿的时候知道这个噩耗的。看到家里出现一大堆刑警,爸爸连打招呼的余力都没有,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了高山刑警出示的住家搜索令之后,爸爸狼狈地问:“那我妻子……妻子到底怎么了?”刑警又说了一次刚才对洋子做过的说明。爸爸在听着的同时,跌坐在客厅的木板上。
“爸爸。”
注意到洋子的声音之后,爸爸静静地搂住她的肩膀。两个人依偎着彼此,在沙发上坐下。
洋子有几年没感觉到爸爸这么靠近自己了呢?小时候,爸爸紧紧抱住在方格攀爬游乐设施上下不来的自己时感受到的那股温度。可是,爸爸那仿佛爆炸声一般的心跳声传到了洋子这边来,让她觉得更加不安了,心想:“父亲比我还不知所措呢。”
过了一会儿之后,高山刑警问了爸爸今天一整天的行踪、妈妈有没有跟什么人结怨等问题。
爸爸被警察怀疑了。看着茫然失神的爸爸的脸,洋子不禁觉得他好可怜。爸爸明明才刚听说妈妈的死讯,现在还处在混乱状态的,刑警却穷追猛打地质问他,刑警那副冷静的态度让洋子恨得牙痒痒的。连周末都因为工作而很少回家的爸爸,根本不太清楚妈妈的事。爸爸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绝对不差,不过却有种不太熟悉彼此的感觉。洋子看得出来他们在对话的时候,都很注意对方的感受。在世人眼里看来,应该会觉得他们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吧。爸爸的说话方式很稳重,总是很小心地应对妈妈说的话,可是洋子却觉得他有点心不在焉。
“其他的家人呢?”看到爸爸回答不出这个问题,洋子便插嘴说明。
奶奶去北海道,孝臣在信州参加训练营——当她说完之后,刑警接受地说:“原来如此。”并做了笔记。住家搜索结束之后,刑警们便离开了。现在明明是盛夏,房间里却很寒冷。
“妈妈到底为什么会碰到这种事……”爸爸的声音在发抖。
“我不知道。为什么呢?我也是从刚才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昨天以前的和平生活,好像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洋子觉得自己好悲哀,竟然已经开始怀念过去了。那个爆发对妈妈的不满、哀叹自己的不幸境遇的自己,简直就像是另外一个人。
真正的不幸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还能哀叹出声,那种程度的不幸充其量只是奢侈的天真。注意到这一点的自己,现在正品尝着真正的不幸。这种不幸是无论怎么品尝,都无法消化的;随便吞下去的话,胃会被刺破、内脏也会变得伤痕累累。
“听说妈妈跟研究生起了冲突?洋子,你听过妈妈说起这件事吗?”
对喔,刑警也问过类似的话,不过洋子完全不知道妈妈的工作是在研究什么。妈妈有时候会对孝臣说明她做的事情有多了不起,可是每当这个话题一出现,洋子就会马上离开座位逃走。在洋子眼里看来,那就是妈妈最擅长的洗脑。
研究那种东西不过是自我满足罢了——洋子这么断定,所以从来不愿意去听。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她就应该多听听妈妈的话了,这让她后悔不已。
“不知道,我没听说。”洋子摇摇头。
“她的工作好像很充实,而且妈妈也没找爸爸商量过这件事。她还高兴地说自己正在写新的论文呢。这样啊,原来她在人际关系上很伤脑筋啊。”
“妈妈是不会在家里说这种不好的事情的。”
“对啊,因为她的个性就是不愿意示弱嘛。所以连爸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