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漂流瓶
聪明的选择,如果继续被断脚拖得团团转就是自取其辱。
一向明智、含蓄、进退有据的李观澜这时忽然变得非常执拗,甚至倔强到显得无比愚蠢。在十三人排查过沙滩后,他又脱下警服,从浴场的商店买来泳装换上,戴上泳镜,不顾早春的彻骨寒意,率领四名通水性的警员,纵身跃进凌波浴场的河水里,向河水中央游过去。李观澜命令,不放过每一块礁石,连石头缝里也要仔细摸索,如果有人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诸如鞋子、断脚、人体残骸之类,他会撰写书面材料,为其向省公安厅申请立功嘉奖。
这时岸边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苏采萱和许天华不会游泳,都没有下水,和其他警员站在一处,忧心忡忡地看着在河里渐去渐远的李观澜等人的身影,几乎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疯狂而愚蠢的行为,这样大海捞针般的徒劳,只能给他已拥有的名声和美誉涂抹上浓重的斑斑黑点,成为仇视他的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凌波浴场的管理人员雷波也来到许天华面前,向他抱怨说:“你们这几个同行在搞什么行为艺术?这河水中间有十几米深,出了事情可不是玩的。他们前面没多远就是防护网,叫他们回来吧,就当我求你们了。”
许天华用目光向苏采萱征求下意见,对雷波说:“离这么远了,怎么叫?你倒试试看,能听到吗?”
雷波今年才二十五岁,在浴场工作没多久,处理这种突发情况的经验不多,被许天华一反问,有些不知所措,愣头愣脑地回答说:“可以用浴场的广播把他们叫回来,那声音传得很远,他们一定能听到。”
许天华反驳说:“兄弟,不是故意让你为难,在河里游泳的是我上司,我必须听从他的指挥,怎么能叫他回来?”
雷波在穿着制服的警察面前原本就有些胆怯,见话不投机,更是张口结舌,无言以对。苏采萱见他神情尴尬,有些不忍心,安慰他说:“你放心,他们的水性都很好,而且应对危险状况的经验丰富,不会有事的。”
雷波感激地对她咧开嘴笑一笑,笑容里带着无奈。
李观澜带着四名警员,在初春的冰冷河水里游弋搜寻了约四十分钟,才逐一回到岸上。每个人都冻得嘴唇发紫,苍白的皮肤里透出暗青色,浑身颤抖着滴下水来,上下排牙齿控制不住地叩击,显然那寒冷已经渗透进骨髓。
岸上的警员早把准备好的毛巾和干爽衣服包在他们身上,苏采萱不知是心疼还是埋怨,嘀咕一句:“为一件不能立案的怪事付出这么多代价,折腾出这么大动静,值得吗?”
五名警员冻个半死,却没有太大收获。有两人手里分别握着一只从石头缝里掏出来的空鞋子,李观澜的手里则握着一个空瓶子。许天华见状,心里微感失望。
那两只空鞋子都是女式运动鞋,一看即知是国内厂家仿制的国外品牌,均有七八成新,这样的鞋子在岸上很常见。从寒冷中稍缓和过来的李观澜对苏采萱说:“以前我们对这些空鞋子没怎么留心,能不能做个分析,这两只鞋子和盛有断脚的鞋子是否有联系,比如能否配成一双?”他一边说,双腮还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苏采萱说:“这个检验有价值吗?就算能配成一双,能说明什么?还是不能立案,白白浪费时间。”
李观澜被她没好气地顶了一句,翻翻眼睛,无话可说。他手里握着的倒不是空瓶子,里面装着半瓶子药片。这瓶子是塑料材质的,很大,约二十厘米长,直径七八厘米左右,装的像是维生素之类的保健药片。由于瓶子的密封性很好,里面的药片都没有浸湿,但瓶子外面的商标已经被洗刷干净。苏采萱扫一眼那瓶子,又说:“你们在水里泡了四十来分钟,就捞上来这几样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观澜见她态度不善,敷衍地笑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