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雌雄莫辨
,以及他眼前的危机。
“要来一根雪茄吗?”我问他。
“不,谢谢。”
他带着难以言喻的尴尬,仿佛不抽雪茄是很见不得人的事。
“喝杯酒好吗?”我说。
“不用了,谢谢,不用了,谢谢,我现在不能喝……”他诚恳而神经质地回答。他像是那种其实滴酒不沾、却常夸口改天可以喝上一整晚朗姆鸡尾酒的人。“现在不能喝,谢谢。”
“您需要什么吗?”这个彬彬有礼的老笨驴令我感到难过,“来杯茶吧?”
他眼中露出一丝挣扎。我说服了他,给他泡了一杯茶。茶一端给他,他就像个酒鬼,捧着茶杯当白兰地似的喝着,然后,靠着椅子说:
“斯温伯恩先生,我一向安稳度日,从没碰过大风大浪。身为艾塞克斯郡朱兹意的牧师,”他以虚荣的口吻说,“想不到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我身上。”
“发生了什么事?”我问。
他突然挺了挺身子。
“身为埃塞克斯郡朱兹意的牧师,”他说,“从来没有人强迫我扮成老太婆,也没有人强迫我在一件罪行中扮演老太婆的角色,从来没有过。我的经历可能只是一件小事,真的不算什么,可是以前我从未遇到过这种事。”
“我也没听说过,”我说,“这不在神职人员的工作范围内吧?抱歉,我对教会不熟,如果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请见谅。你说你打扮成——什么?”
“老太婆,”牧师严肃地说,“一个老太婆。”
我心想,要把他打扮成一个老太婆实在太简单了,根本不用费工夫,他已经够像了。可是,这件事显然比较像悲剧而不像喜剧,我只好有礼貌地说:
“请问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
“这得从头讲起,”肖特先生说,“我会尽可能把我的故事说清楚:今天早上十一点十七分,我离家到村里拜访。首先我拜访了杰维斯先生,他是我们‘教徒休闲俱乐部’的会计。我和他清点了一些账目,因为园丁巴基斯帮忙整理网球草坪,要付给他一些酬劳。接着我去拜访阿诺特夫人,她是一位非常虔诚的信徒,可惜长年卧病在床。她写过几份布道小册,还写了一本叫做《野蔷薇》的诗集除非我的记忆力有问题。”
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不只是谨慎而已——很矛盾,他很谨慎,同时又很热切。我想,他的脑子里大概充满了推理小说中对于侦探形象的模拟记忆,那种侦探,总是严峻地要求查出一切事物的真相。
“接着呢,”他小心翼翼地往下说,“我就去拜访卡尔先生,当然不是詹姆斯·卡尔先生,而是罗伯特·卡尔先生,他是我们风琴师的临时助手。和他谈话之后——谈话的主题是关于一名唱诗班少年,有人指控他破坏管风琴,可是我目前并不能对这件事发表意见——我就到布莱特小姐家参观多加慈善会的活动。多加慈善会通常是在牧师家中举行的,可是因为我太太的身体不大舒服,布莱特小姐便好心地主动接替主持。她才刚到我们的村子不久,却已经在教会活动中扮演非常活跃的角色了。多加慈善会一直是我太太全权管理的,其中除了很活跃的布莱特小姐之外,我几乎不认识其他的成员。可是我说过要探访她们,所以就去了。”
“当我抵达那里的时候,我只见到布莱特小姐以及四位少妇,她们正忙着缝衣服。当然,对任何人来说,就算是执迷于探索真相的人,要记得或复述一场谈话的详细内容,是很不容易的。如果这番谈话,即使出于令人敬仰的求知心,并没有让人留下深刻印象,就更难让人记得了。实际上,呃,当时的谈话内容大致上是关于袜子的。不过,我倒是清楚地记得这些老处女当中,有一位很瘦,披着羊毛披肩,好像觉得天气很冷,我记得她叫做詹姆斯小姐。她提醒大家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