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春的天气有些乍寒乍暖,庾养他们三个人出了长安城门策马南行。这是一个天高云淡的日子,上午未被天狗吞噬,劫后余生的太阳终于了却自身的危机,也开始慷慨地把光和暖洒向人间,拂面的气流也逐渐有了些“杨柳风”的意味。气温的回暖也给人或者动物增添了活力和信心,马儿出城之后也撒了欢似的狂奔。两个时辰后,庾养就遥遥望见蓝田郡的城门了。
王鼎在马上喊道:“二位,我肚子开始咕噜乱叫了。要不要进城喂喂马,吃点酒肉,说不定一到乡下,将来想要吃肉也不能了。”
宇文恺勒住辔头,依旧温吞地说:“定九兄说得不错,我回家急急忙忙收拾,也没顾得上吃东西。”
“你们呀,一点儿出息都没有。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这个都不懂?”庾养因为睡了一上午觉,没有他们俩那样饥饿,所以还有资格嘲笑一下。
“没饱啊,这还饿着呢,像这样人饿马乏也不是办法啊。哈哈,反正我们进城去了。”王鼎调转马头,大声唿哨,朝着蓝田城的方向奔去。宇文恺看看庾养,也磨磨唧唧地笑着说:“长生兄,我也没啥出息,先跟王兄去了。你要是着急就先走着,我们吃饱了再追你……”
“唉,有组织,无纪律!”庾养长叹一声,摇摇头,也赶紧策马紧追着喊道,“等等我,给我留点牛肉!你们这俩饭桶……”
蓝田是一个小城,但由于是从武关进京的必经之路,商旅众多,酒肆自然也不少。三个人到了一家名叫“随安居”的酒楼,上去叫了酒肉,又吩咐小二将马牵去喂。小二却面露难色地说:“三位客官,实在对不住。这几天往来的客人有些多,车马也多,后院已经没有拴马的地方了,草料也用光了,您看……”
这情形大概就像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家中意的饭店,却发现没有停车位一样令人恼火。王鼎是个急性子的人,再说他们毕竟也算“太子党”之类的人物,自然财大气粗,他一拍桌子骂道:“后院没有拴马的地方,难道别处没有?难道你要让我们把马放养在大街上不成?”
小二看他发飚,再瞄一眼衣着,心想这必定是为惹不起的人物,赶紧点头哈腰地说:“客官息怒,实不相瞒,这个季节正是回暖时候,南来北往的商人好不容易等到过了冬,都一时动作起来。别说拴马的地方难找,就是蓝田城里连草料都紧缺得厉害……”
王鼎哪里有心思听他聒噪,横眉怒目道:“我们到你家店中也是看得起你,你还想让我们的马喝西北风?其他话我也不想多说,只要我们吃过饭,看见马没被喂好,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庾养原本笑嘻嘻地在一旁看热闹,见王鼎真要动气,正想张嘴劝上两句,却见旁边桌上两个清秀的年轻公子走上来,向他们淡淡地作了一下揖说:“三位不要着急,我们自带了不少草料,如果不嫌弃的话,但用无妨。店家,找人把我们的马先牵出去遛遛,看这几位客官有急事,就把他们的马先拴我们那里吧。反正我们一会儿也要启程,正好让马活动活动筋骨。”
王鼎方才正欲发火,如今见到这么深明大义慷慨相助的人,也觉得当时有些失态,赶紧抓着头傻乎乎地说:“真是多谢二位兄台了,看你们是外地人吧?小二,多拿些上好的酒肉来,我们要请这两位公子喝上两杯。”
两个年轻人也不太谦让,略微寒暄两句,便和他们坐到了一张桌上。等酒菜上来,五个人喝了几杯,庾养忽然坏笑着对他们低声问道:“两位说话声音尖细,身材也纤微得厉害。手——手也清白细嫩,不知道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呢?”
王鼎正举杯饮酒,听到庾养这话,惊地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宇文恺也摸着鼻子呵呵笑着说:“庾兄,你也看出来了?看来只有定九兄蒙在鼓里,还跟人家称兄道弟呢!”
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