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节
“朱利安,请你告诉我,我有什么选择。”
朱利安答不出来。
我首先感觉压力离开我胸口。接着腿也轻松了。床单掉下来,在我面前摊了一地。
黛丝丽用枪砸我后脑,把我推下椅子。她把枪口戳进我的脖子旁边。“我们走。”
朱利安从书架上层拿了一支手电筒,推开通往后院的落地门。我们尾随他出去,跟着他左转,手电筒在他前面草地上照出一个光环。
黛丝丽抓着我脑后,枪抵住我脖子,我被迫弓着身子到她的高度,一行人踏过草坪,沿着一条短径绕过棚屋角落和一个翻倒的手推车,穿过一丛灌木,来到花园。
花园和这房子其余部分一样,大得惊人——至少有一个棒球场那么大,三面环绕四英尺高的树篱,树上覆盖着雪。我们跨过花园入口前面一卷塑料防水布,朱利安的手电筒在冰冻的犁沟和耐寒的草尖上蹦跳。突然有东西动了一下,在我们右边低处,引起我们注意,黛丝丽猛拉我的头发逼我停步。手电筒的光环倏一下跳到右边,又跳回左边,一只瘦伶伶的野兔,毛冻得竖起来,跳过光圈,跃进树篱。
“射它,”我对黛丝丽说,“可能值点钱。”
“闭嘴。”她说,“朱利安,快点。”
“亲爱的。”
“别叫我‘亲爱的’。”
“我们有麻烦了,亲爱的。”
他退后一步,光圈照进他前面一个约五英尺半深、一英尺半宽的方洞,洞是空的。
这个洞本来可能很紧、很整齐,但有人爬出来的时候把它搞得乱七八糟。大块泥巴从洞壁剥落,留下一条条比耙痕还深的凹槽,剥下的泥土在洞口附近撒得到处都是。有人不但拼命爬出那个洞,而且气得要命。
黛丝丽看左边,再看右边。“朱利安。”
“是?”他凝视脚下的洞。
“你多久前检查过她?”
朱利安看表。“至少一小时前。”
“一小时。”
朱利安说,“现在她可能已经找到电话。”
黛丝丽扮鬼脸。“在哪里?最近的邻居离这里四百码,屋主去了尼斯避寒。她全身都是泥巴。她——”
“在这个房子里,”朱利安恨恨地说,回头看身后豪宅,“她可能在这个房子里。”
黛丝丽摇头。“她还在外面。我知道。她在等她的男朋友。是不是?”她对着黑暗喊,“是不是?”
有东西在我们左边窸窸窣窣。声音可能来自树篱,但海浪在花园另一边二十码外咆哮,很难确定声音从哪里来。
朱利安弯腰站在一排高树篱旁边。“我不知道。”他一字一句说得很慢。
黛丝丽把枪指向左边,松开我的头发。“泛光灯。我们可以打开泛光灯,朱利安。”
“我真的不知道。”朱利安说。
声音在我耳边缭绕,不知是风的呢喃或浪的鼓噪。
“该死,”黛丝丽说,“她怎么可能——?”
有东西咕吱作响,像鞋子踩进一滩融雪的声音。
“啊,我的天。”朱利安说,用手电筒照自己胸口,两片闪亮的园艺剪刀叶片插在他的胸骨上。
“啊,我的天。”他又说,疑惑地注视剪刀木柄,仿佛在等它们解释为什么它们在那里。
接着手电筒掉落,他向前扑倒。叶片尖端从他背后刺出,他眨一次眼睛,下巴栽在泥土里,叹一口气。然后一切静止。
黛丝丽把枪转向我,但一支锄头柄扫到她的腰部,她手一松,枪掉出来。
她说,“什么?”头转到左边,安琪走出黑暗,从头到脚覆盖泥土,对着黛丝丽·斯通脸中央挥出一拳,那一拳力量之大,我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