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节
当我恢复知觉时,第一个念头是我瘫痪了。
我的手臂不能动。我的腿不能动。不但四肢抬不起来,连肌肉都动弹不得。
我张开眼睛,眼角膜似乎结了一层干涩的硬痂,我连眨几次眼睛。黛丝丽的脸飘过去,带着微笑。然后是朱利安的胸。然后一盏灯。然后又是朱利安的胸。最后是黛丝丽的脸,仍在微笑。
“嗨!”她说。
他们后面的房间开始具形,仿佛所有东西突然飞出黑暗向我扑来,猛地煞车停在他们背后。
我发现自己在特雷弗的书房,在书桌左上角旁边的椅子上。我可以听到海水在我后面怒吼。随着药效逐渐消退,我可以听到时钟在我右边滴答作响。我转头看钟。九点整。我昏迷了两小时。
我低头看胸,只见一片白色。我的手臂贴在椅子两侧,两腿顶住椅脚内侧。我被整张床单裹住,一张捆扎上身和大腿,另一张捆扎小腿。我感觉不出任何绳结,我猜两张床单可能都在椅子背后打结。基本上,我从脖子以下被裹成一具木乃伊,到了验尸的时候,我身上看不出捆绑痕迹或绳子勒痕或手铐擦伤,我确定这是黛丝丽的如意算盘。
“不留痕迹,”我说,“非常好。”
朱利安做了一个脱帽答谢的手势。“我在阿尔及利亚学的,”他说,“很久以前。”
“见多识广。”我说。“我欣赏这样的青面。”
黛丝丽走过来,坐在桌上,手压在大腿下,小腿像小女生似的前后甩动。
“嗨!”她又说,满面春风。
“嗨。”
“我们只是在等我爹。”
“哦。”我看看朱利安。“青面在这里,不倒翁死了,谁伺候你爹进城?”
“可怜的朱利安,”她说,“今天得了流行性感冒。”
“深表同情,青面。”
朱利安的嘴唇抽搐。
“所以爹地必须叫私人轿车公司来载他进城。”
“快别说了,”我说,“邻居看到会怎么说?我的老天爷。”
她从腿下抽出手,从口袋掏出一包登喜路,点燃一支。“你猜出来了没有,帕特里克?”
我翘起头来看她。“你枪杀特雷弗,枪杀我,把现场弄得像我们两人互相开枪。”
“差不多。”她把左脚抬到桌上,右脚塞在身下,对我的方向吐烟圈,透过烟圈观察我。
“佛罗里达警察会作证我对你父亲有某种个人恩怨或鬼迷心窍的想法,把我形容成偏执狂或更糟。”
“很可能。”她把烟灰弹到地上。
“哇,黛丝丽,你是最后赢家。”
她对我微微欠身鞠个躬。“通常如此,帕特里克。迟早而已。本来普莱斯应该坐在你现在的位置,但他搞砸了,我只好临机应变。接着应该是杰坐在那张椅子上,但又出了几个差错,我只好再临机应变。”她叹口气,把香烟摁熄在桌面上。“不过,没关系。临机应变是我的专长。”
她向后仰,对我露出开朗的笑容。
“我想鼓掌,”我说,“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心意到了就好。”她说。
“既然在你杀你父亲和我之前,我们闲坐无聊,让我问你一些问题吧。”
“问吧,宝贝。”
“普莱斯拿了你们两人偷的钱,藏起来不告诉你。是吗?”
“是。”
“但你为什么让他这样做,黛丝丽?你为什么不拷打他,逼他说出钱在哪里,然后杀了他?”
“他是非常危险的人。”她说,眉毛拱起。
“是的,但说真格的。谈到危险,我敢说跟你比起来他简直是个娘娘腔。”
她俯身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