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希望可以看一下埃伦·科尼尔的记录资料。她说不行,绝对不行,这违反了学校的规定。我合理地争辩道,那些记录已经超过半个世纪了,现在拿出来不可能对当事人造成任何伤害。我向她展示了我的文学史常识,尽管我们只是在讨论一个不入流的神秘小说作家。她动摇了。
“我不能给你看记录,”但她还是这么说,语气很坚定,“绝对不行。”
“那么我问你一些问题,你来回答,怎么样?”
“我不能回答关于某个学生入学材料方面的问题。”她说。
“我不问那些。”
“或者学分记录。”
“也不问那些。”
“或者笔试成绩,不管是个人的还是班级的。”
“我就问一些背景。”
她终于点头了,说查这些文件要花一些时间,所以建议我一小时后再来。于是我去校园里逛逛,从地球科学楼走到北门,再往回走,一小时后我准时站在了马脸女士的面前。
“你真准时。”她露齿一笑。我几乎期待着她开始赞赏自己也是如此守时了。
我问了一些埃伦·科尼尔的家庭背景;她回答问题时把资料放得很远,好像怕我越过柜台一下子夺走它们似的。她所说的没什么用。埃伦·科尼尔出生于明尼苏达州的伯米吉;两岁母亲去世,七岁父亲也去世了,在那之后她搬去加州和姑妈住在一起。她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其他亲戚。她姑妈一九三二年时六十二岁,也就是埃伦·科尼尔进大学那年。如果她还活着的话,现在应该有一百一十四岁了,似乎不大可能仍然健在。一九三三年科尼尔退学,与哈蒙·克雷恩结婚,两年后她又回到学校继续攻读,取得了学位。
“什么学位?”我问。
“对不起,我没听清。”
“她获得了什么学位?专业是什么?”
“哦。制图学学士学位。”
“制作地图?”
“制图学,先生。”
“啊哈,一个冷门专业。”
“我想你会这么说。尤其对一个女性来讲。”
“女性进步了不少。”我微笑着对她说。
她没有笑。“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的语气里含有警告的成分。我想告诉她我不是敌人——凯莉曾非常真诚地称我为“男女平等主义者”,让我倍感荣幸——但是要让眼前这位二十岁,阅读普鲁斯特、萨特、乔伊斯的作品,而视神秘小说为垃圾的女士认清我这个人,真是项艰巨的任务,大概需要几个星期的时间和耐心。我再次向她表示感谢,然后走出史普罗楼,从班克罗夫特门出了校园。
但我没去电报大道拿车,而是走了很长的路,从班克罗夫特到鲍迪奇。今天我需要这段附加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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椴树街的房子依然没有人。于是我开车返回,通过海湾大桥,把车停进欧法雷尔大楼车库,走向办公室。门没锁;我推开门走进去,发现埃伯哈特坐在办公桌后,怒视着桌上一堆文件。关门声使他的目光转到我身上,但他什么都没说。所以我来打破坚冰。
“哦,哦,”我说,“瞧瞧谁来了。”
“我不想谈那件事。”他说。
“哪件事?”
“你知道的。我不想谈。”
“好吧。”
“业务,只谈业务。”
“随你,埃伯。”
“凯莉打过我的电话,我也这么说。”
“那她说什么?”
“你想她能说什么?她说好的。”
“好。”
“嗯。好。今早有两个电话找你。”
“谁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