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你认为她的身份弄不清楚吗?”
“我不这样认为,只是难查些罢了。”
“对了,她单位那个女同事,平时跟她最好的那个——叫王什么?不知道她的过去吗?她们好的时候,姜兰也没告诉过她吗?”
“没有。要有,公安局早调查了。我不甘心,还找过那女的两次,第二次是在医院里,我让她回想——唉,直到死,她也没说出点什么。”
“什么?她那个女同事死了?”
“自杀,从她家三楼窗台跳下来——当时没摔死,腿摔断了,脑出血,两眼瞎了,在医院躺了一星期,死了……”
“两眼瞎了?”吴冰冰警惕地问道,“那女的长得什么样?”她想起在梦中见到的那个被挖去两眼的女人,“是不是很瘦?小个子?长头发?”
“是呀,是个子不高,很单薄,肤色苍白——”
“扁平脸,而且下巴上还长个痦子?”
“是呀,是呀。”张群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见过她,不仅在梦里见过,而且好像在其他地方也见过。吴冰冰再一次话到嘴边而没说。梦境里出现过的所有死人,都在现实中得到了印证,有的是她事前预知,有的则是事后重现,所有的人都似乎与她这颗心脏有联系。
这颗心脏是姜兰的,那个满腹仇怨的白衣女人已经告诉了她,她拥有一个杀人犯的心脏。那颗心脏在不停地诉说着它主人的过去,在新人的体内执意地播放着她的回忆和经历,也流露出压抑不住的怨恨和怒气……
“我会告诉你的。先说到这儿吧,我现在有事要去办。”
和张群通完电话后,吴冰冰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爸爸和孟博士,和他们摊开话题,弄清自己心脏移植的秘密。可是爸爸不在家,她又是个说做就做的急性子,就出门“打的”向医院赶去。她要将所有发现向孟博士和盘托出,看他还怎么隐瞒她?
她匆匆地赶到医院,可因为孟博士出去开会没能见到他,只得悻悻然离开。当她走出医院的大门,却在外面的停车场上再次见到了那个身躯壮实、灰发平头,阔脸上有一对金鱼眼的男人。他这时正坐车离去。
她没有丝毫犹豫,拦了一辆出租车,跟着他坐的那辆轿车——她想弄清那个人到底是谁。紧跟慢跟了半个多小时,那辆车终于开进了一个大院,那个男人也下了车。她在门前下了出租车,抬起头看清了单位,原来是市中级法院,一问,才知道刚才那个是法院的耿院长。这让吴冰冰抱紧肩膀,秀眉紧锁地思考起来。
爸爸——孟博士;孟博士——耿院长;耿院长——姜兰;她明白了,他们的接触肯定与我的心脏移植有关。也难怪孟博士不告诉我他是谁了。他怕我知道得太多。
可是,我为什么会梦见他?梦见那个耿院长的死呢?……
那天晚上,吴冰冰和爸爸郑重地谈了一次。她把这些天的疑问和所见所闻断断续续地跟他讲了。爸爸从没有那么认真地听着,他要么本来有心事,要么是冰冰的话在他心里有了分量,他在屋里走来走去,不停地抽着烟,终于承认用姜兰的心脏为她作换心手术的事实。
爸爸将前后经过讲了一遍,冰冰听后竞没有感到丝毫吃惊。
爸爸接着说:“也是没办法的事,等了将近一年时间。每次医院里有交通事故或其他病症死亡的,我都会和孟博士碰头,前后接触过几十例病人。要么是和你对不上型,要么是家属不同意捐赠。遇到姜兰的心脏其实很偶然,是她在监狱里自杀未遂送到医院治疗时,恰好是孟博士主治。给她检查化验时,发现了她的血型,她的心脏也与你匹配。所以,知道她已判处死刑后,我们就与法院的耿院长磋商,在最后姜兰执行死刑时,医院的流动手术车开到了刑场,取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