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案件的真相
“罪犯。”花井感到在眼前的这个人跟过自己一直喜欢的上田宏简直是两个人。
“不,不。这是由于长期的拘留生活才使他变了,变得古怪起来,心情变了,人也就变了。这没有什么不可理解的。”花井先生又想。
但是,上田宏却接二连三地说出一些可怕的话语来:
“老师,您曾经杀过人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您知道吗?双手沾满了血,就这样使一个人的宝贵生命永远失去了。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使一时错误,但总而言之,人是被杀死了。为什么不狠狠心把我枪决了呢?让我背着杀人这个巨大的沉重的负担活着,这对我太残酷了!判我二年至四年的短期徒刑——荣幸。如果老老实实干八个月活,就能得到提前出狱的恩典——谢谢。但是,走出监狱以后,我将怎么办呢?这只杀死人的手还在,罪孽还在呀。”
“你冷静点。你考虑得太多也太过分了。良子就要生孩子了。你的父亲也承认你和良子的关系了,让你们结婚。不久,你就会忘记这一切的。”
“但是,在我和良子之间永远存在一个初子的尸体。我们会幸福吗?有资格得到幸福吗?可以得到幸福吗?”
“时间会解决这一切的。这一切时间会使你慢慢忘却的。”
“难道可以忘却吗?老师,我不想忘记。我将永远跟这一罪行同生。”
“但是……”花井先生欲言,但又说不出来了。他没有想到上田宏自责之念会如此强烈。然而,他又想:这个罪会如此严重吗?
花井先生找不到对上田宏该安慰的词了。他想:“犯罪真可怕。”他自省:比起上田宏内心的痛苦来,自己是过着多么轻松、平静的生活啊!他感到自己好象没有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似的。由于旁边来了人,花井突然站起身来说道:
“注意身体,我还会来。”说完便离开了拘留所。
花井把会见上田宏的情况报告了菊地律师。菊地听后微笑着说道:
“那可不太好。但是,这可以认为是:一听说判的徒刑比预想的轻,反而感到良心上深受谴责吧。真是多此一举,毫无必要呢。不过,他可能是在心里暗自高兴呢。因为他不好意思表露出来,所以,就故意夸大自己的罪行。这种心理状态也是常有的。”
“但是,上田宏说他多次设想过杀死初子的场面。”
“设想不设想又有什么关系?设想与实行是完全两码事。一提起歌德都知道是德国的大文豪,是一个极其满意地度过自己漫长的一生的人。但据他说道:‘如果按照自己的愿望生存的话,就要犯成百个错误吧。’我们的心中都存有恶根,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能读到推理小说。不过,推理小说迷增加了,相对说,犯罪却没有增加。因此,我们也可以安心地读一读推理小说,安心地在那种小说天地里消遣消遣。但是,这里有个界线问题。界线这边是消遣,界线那边是犯罪。所以,不能越界到那边,一越界性质就全变了,成为犯人,这可不得了。”说到这儿,菊地的表情严肃起来,接着说道:“说真的,象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是不应该对苦于罪行的人说什么的呢。只能是充耳不闻,闻而不管,还是让他自己解决自己的思想问题吧。”
菊地对谷本审判长就自己所主张的事实究竟会认定到何种程度,是没有多大把握的。在判决书的理由部分里有一句是:“在初子毫不畏惧,上前就与被告人扭在一起的期间。”这句话好象又认定又没有认定他所提出的初子用身体扑向上田宏手中的刀子这一事实,而且,也明确无疑地认定了“暴行及未必伤害之故意性”。
菊地写过许多判决书。从他那丰富的写判决书经验来看,判决理由部分当然避开对事实的认定,而好象从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加以断定。对此,菊地没有什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