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被广海轻蔑。无力地笑着的表情,再也不是那个广海尊敬的可靠表哥了。
“如果你不愿意,下一次轮到涌谷时,村长由我来当。不过我也是须和家的人,到时候肯定会为了顺序不对而争吵不休吧。”
光广有些自嘲地说。他正色说了:
“舅舅他们也不是把自己的希望强加在你身上,只是想要把那种可能性留给几十年后的你罢了。”
那种可能性会让广海有多痛苦,他们不可能不明白。
光广留下闷声不答的广海,离开房间,临走时再一次回头。
“广海。”
一阵犹豫般的沉默后,他注视着广海,说了句“还是算了”,关上了门。
送晚餐来的美津子板着脸,抿着嘴,露骨地不悦。广海没有动筷,快一个小时母亲来收拾的时候,按捺不住似地俯视着仰躺在床上的广海问:“门音就不行吗?”
脑袋深处沸滚般地一阵动荡。广海在怒意驱使下回瞪过去,美津子立刻垂下头。
“我放在厨房,饿了自己热了吃。”
明明身在同一个家里,在这个房间,甚至感觉不到由贵美的气息。
隔天早上,门音到家里来接他。没有带市村,只有她一个人。
门音家比广海家离车站更近。广海看到门音,沉默下去,母亲催促:“喏,快点。”
“又没什么事,居然请了两天假,今天一定要去上学唷。啊,来不及吃早餐了吧?除了便当,吐司也带着,到学校再吃。”
看看玄关,由贵美穿来的满是泥泞的运动鞋不见了。从起居间探头出来的祖父仿若昨天什么事也没发生,只说了句:“路上小心。”——那张表情广海看过。从以前开始,只要广海跟父母任何一方吵架,祖父就会故意露出这种皱巴巴的笑,企图缓和尴尬。
广海逃也似地离开家门。他问走在旁边的门音:
“你来干嘛?”
“什么干嘛,被拜托的啊。”
“我妈拜托你的?”
“嗯。”
广海吃不消地转动脖子,钻进制服里的风逐渐染上了秋意。门音跨上平常不骑的自行车,轻快地踹开地面。
“欸,你请假的时候,织场由贵美好像离开村子了。她的车不见了。”
“咦?”
“你很寂寞?”
门音的嘴唇恶意地噘尖起来,语气挑衅。不直截了当地问明白,是因为她也承袭了村子的作风,或者那是女人的特质?广海不明白。
“没有啊。”
广海答着,一股不祥的预感抚过背后。把由贵美带来家里时,她的车子应该还停在织场家才对。
抵达车站后,坐在长椅上的市村看到两人一起过来,赫然坐直身体。广海明知道会尴尬,仍主动说“嗨”,一会儿后,抬头的市村悄然回了声招呼。
被赶回房间后,不晓得飞雄他们说了什么。
可是从学校回去睦代后,广海立刻骑自行车到天色昏暗的水根湖,然后“啊”的一声,仰头望天。
达哉的机车不见了。
滑过湖面吹来的风裹住脸颊,耳底响起一道细微的声音。广海在没有留下半点痕迹的水根湖前,兀自伫立。
达哉的机车,由贵美的车,都被移走了。
他们是怎么笼络英惠的?是告诉她机车堵住道路很危险吗?达哉的事,飞雄他们打算澈底坚称是失踪吗?
可是这显然是全村联手的犯罪。
身体逐渐脱力。报警——脑中浮现这个念头,但一想到被软禁在家的由贵美,决心一下子又动摇了。就连英惠在派出所大吵大闹,也没有受到理会。更重要的是这里是睦代。是医生会特地打电话向村长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