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广海。”
“意思是不要找达哉?我应该都跟光广表哥说了,达哉掉进湖里了。”
喉咙热了起来。不是要把由贵美跟他交给警察吗?他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他咬紧牙关。
“达哉掉进湖里,死——”
“广海。”
飞雄的声音盖过广海的话。起身的父亲眼神严肃,但眼底阴沉,里面没有表情。他走到广海旁边。
“达哉有可能掉进湖里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大家都在担心。”
“不是可能!我——”
“我们当然会打捞。不用担心。”
飞雄用正经到就像开玩笑的表情严肃地点头,瞬间广海一阵鸡皮疙瘩。其他大人,包括祖父在内,都只是暧昧地垂下视线,彼此意有所指地使眼色,没有行动。
无法理解。这些人虽然不是积极地要做什么,却打算以不明说来佯装不知情,什么都不做。过去一定也都是这样的。
“你们要包庇由贵美?”
他们想要做什么,广海渐渐看出来了。如果把由贵美交给警方,她一定会说出村子的贿选行为。因为彼此握有对方的把柄,所以让她留在这个家,是一种交易。不揭发她杀害达哉的事,但由贵美也得放弃出卖村子。他们打算把她拉拢到村子这边,让她闭嘴。
“日马家是这里的恩人耶?达哉应该是村里的客人,然而你们却要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把准备出卖村子的由贵美放回东京吗?”
在丝毫面不改色的大人面前发言让他害怕。声音微微颤抖的时候,他听见一道泄出鼻腔般的轻哼。——广海发现自己受到嘲笑,把脸转过去。那个年纪跟祖父一样大、或是比祖父更年长的老人,是自幼就坐在室平入口,笑咪咪地看着广海上学的老人家。
“那姑娘是织场家的吧?是咱们村子里的人。那姑娘的事,咱们得好好照应。日马是外人。”
听到沙哑的声音如此宣告,广海说不出话来。
老人毫不犹豫地这么说,其他几个人也看广海。他们的眼中浮现不可思议的神色,就仿佛在这里做出古怪发言的不是他们,而是广海。
外人。
迟了一拍,这两个字传进身体底部。
由贵美厌恶当地的人际关系,离开这里,她憎恨织场家与睦代,想要出卖村子。然而无论本人期望与否,村子都不会抛弃那样的她是吗?贿选的金额中,织场是等级最低的一块土地。然而只因为她是同一座村子的人,就把她看得如此重要吗?
原来这些人一点都不感谢日马开发吗?只有日马家不是盖在桥的另一端,而是坐落于室平,原来并不是把他当成“自己人”吗?达哉生前还想要保护这座村子。
忘了由贵美什么时候说过,不管是遭到村子肃清还是被杀,她都不打算放弃对村子复仇。如果她听到这话,会作何感想?村子非但不排除她,反而试图保护她,这样的讽刺,她会怎么去看待?
由贵美不被允许逃离地缘。而日马家没有这样的地缘。选举名册里面,也没有日马家的名字。
明明是恩人。即使是恩人。
这村子腐烂到底了。
“如果达哉的哥哥来了,你们要怎么说明?而且英惠小姐也——”
广海在几乎眩晕的徒劳与无力中说,飞雄慢慢地摇头。
“我们会好好向达哉的父亲说明跟他连络不上的事。你不必担心。”
不论选举是否舞弊,日马开发都会跟这座村子断绝关系吧。用不着等到下一代接棒。无论由贵美殴打达哉的事是否曝光,现任社长应该都不可能在儿子丧命的地方继续开发下去。
然后广海也是,再也不会想继续参加睦摇祭了。
就在近处的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