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当晚两点——也就是星期日凌晨——我坐在办公室我的桌边,哈欠连天。沃尔夫坐在桌子后面,正在看我给他打出来的时间表。我自己也有一份。此时正值汇报间歇,他之所以叫暂停,是要在脑子里梳理一下事件的前前后后。那份时间表是这样的:
六点零五分 伯顿夫人到家。家里在场的人:伯顿、女儿、鲍恩、 女佣、厨师
六点二十分 鲍恩离开
六点二十五分 女儿离开
六点三十分 朵拉·蔡平到
七点二十分 朵拉离开
七点三十分 保罗·蔡平到
七点三十三分 伯顿遭枪击
七点五十分 弗雷德·德金打电话
我看着我的那份,打着哈欠。弗里茨给我热的炖松鼠肉早已下肚,我还喝了两杯黑麦威士忌。弗里茨做炖松鼠肉用的黑糊糊的调味汁,使牛奶喝起来就像放坏的橄榄汁。我向沃尔夫汇报了几点重要细节,没说是怎么搞到的。沃尔夫向希巴德解释说,侦探和魔术师一样,首要的任务且需常记在心的就是保持职业神秘感,于是希巴德上床睡觉去了。那个电话引发的进展已经改变了当时正在洗澡的希巴德的世界。他没怎么吃好,尽管不必照顾牙齿上贴的金叶。他曾执意要给五六十个人打电话,首先是他侄女,靠着那些关于承诺之尊严的高谈阔论才遏制住了他的冲动。这事还不算完,沃尔夫让弗里茨切断了希巴德屋内的电话线。现在他在楼上,也许睡了,也许在围着承诺之尊严绕他的心理学圈圈。我继续向沃尔夫汇报,连个面包渣都没漏掉。还作了些讨论。
我把我的那份时间表扔在桌上,又打了个哈欠。终于,沃尔夫说:
“你要明白,阿奇,我想我们大可不必费周折查找杀害伯顿大夫的凶手,只管继续我们的工作。我认为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只要人们在作决定前,先理智地想一想。唉,这世上像我们这样的明白人只有三四个,我们还宁愿袖手旁观。我们的劣势在于成功不取决于事实,而取决于我们的客户举手表决。光是干出名堂还不行,还要让我们的客户举手表决认定我们的确干出了名堂。既然这种安排不可变更,我们也就必须弄清楚是谁杀了伯顿大夫,这样当无法靠晓之以理影响表决时,就可动之以情。你明白吧?”
我说:“我很困。当我要等到半夜才能吃晚饭,又是吃炖松鼠肉时……”
沃尔夫点点头。“是的,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我比疯子好不了多少。还有件事。从我们的立场来看,伯顿案最糟糕的就是对蔡平的影响。他不能来这儿取他的盒子或者为其它目的到这儿来了。这就有必要通过莫利先生去见他了。他们会把他关在哪个监狱?”
“我想是在中央大街。有三四处可以关他,最有可能的是‘墓地’。”
沃尔夫叹了口气。“讨厌的喧哗。得有两英里多,将近三英里的路程吧。我最后一次离开这房子是在九月初,因为有幸与艾伯特·爱因斯坦同桌共进晚餐,回家时就赶上了雨。记得吧?”
“记得。我怎么会忘呢?雨下得那么大,路都湿了。”
“嘲笑我。讨厌……啊,好吧,既是职责所在,我不会假装善心大发,也不会事到临头还抱怨不已。既然被控谋杀者不能保释,既然我必须和蔡平先生谈一谈,去中央大街走一遭看来在所难免,但我们要先搞清楚是谁杀了伯顿大夫。”
“还有别忘了,也许天亮之前,那瘸子就会向克拉默承认是他干的,把一切都倒出来。”
“阿奇,”沃尔夫对我晃了晃食指,“如果你坚持……算了。克努特国王说过这话。我不过是学舌,扯淡,我还没对你说清吗?现在流行说一切皆有可能。其实,可能的事很少,少得可怜。蔡平先生杀死了伯顿大夫就不在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