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尼克·邓恩,事发之后一日
的人,那些男人仍然逍遥法外,总是一门心思想着她,想要把她弄到手。我疑心这些故事里掺了水分,毕竟那些男人总是危险到一种非常精确的程度——足以让我担心,但又不足以让我们报告警方,总之他们撑起了一个游戏世界,在那里我可以摇身变成肌肉发达的护花使者,捍卫着艾米莉的荣誉。艾米莉太过独立、太过摩登,她不好意思承认一个事实:她也有着一颗少女的芳心。
“最近吗?”
“最近倒没有。”玛丽贝思说着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但是在高中的时候有一个心理很不正常的女孩。”
“怎么个不正常法?”
“她迷上了艾米莉,嗯,迷上了‘小魔女艾米莉’,那个女孩叫作希拉里·汉迪,她什么事都跟艾米莉在书里最好的朋友苏茜学,刚开始还挺可爱,我觉得。可是后来只做苏茜已不能满足她了,她想做‘小魔女艾米莉’,而不是小魔女的搭档苏茜,于是她开始跟着我们家的艾米莉学样。她学艾米莉的穿着,把自己的头发染成金黄色,还在我们的纽约住宅外面徘徊。有一次我走在街上,这个奇怪的女孩跑过来用她的胳膊圈住我的胳膊,嘴里说‘现在我将成为你的女儿,我要杀死艾米莉,然后变成你家全新的艾米莉,因为这对你来说并不重要,对吗?你只要有一个艾米莉就行了’。她说了那些话,仿佛我们的女儿是个小说桥段,能够被她改来改去似的。”
“后来我们申请了一道禁令,因为她把艾米莉从学校的楼梯上推了下来。”兰德说,“她是个心理很不正常的女孩,这样的心态没有办法消除。”
“后来又有了德西。”玛丽贝思说。
“德西。”兰德附和道。
就连我也知道德西的大名。艾米莉曾经在马萨诸塞州入读一家名叫“威克郡学院”的寄宿制学校,我见过当时的照片,照片上的艾米莉身着曲棍球裙,系着发箍,身后总是一派秋色,仿佛学校只有一个季节——金秋十月。德西·科林斯则就读于“威克郡学院”的男生寄宿学校,艾米莉说他是个苍白而浪漫的人物,他们之间的恋情也属于寄宿学校的老一套:凉飕飕的橄榄球比赛,暖融融的舞会,佩戴着紫丁香胸花,搭乘“捷豹”老爷车出行,总之一切都带有几分20世纪中叶的色彩。
艾米莉跟德西正正经经地交往了一年,但她开始觉得他有些瘆人,他的口气仿佛他们已经订了婚,他知道他们将会生几个孩子,甚至是男是女——他们会有四个孩子,一股脑儿全是男孩,听起来就像和德西自己家一模一样。当德西带他的母亲与艾米莉会面时,艾米莉发现自己和德西的母亲相像得吓人,不禁恶心欲吐。那个老女人冷冷地吻了吻她的脸颊,平静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祝你好运”,艾米莉说不清那句话是警告还是威胁。
艾米莉与德西分手后,他却仍然在“威克郡学院”周围徘徊,仿佛一个身穿黑色短上衣的幽灵,时不时靠在光秃秃的橡树上。到了二月的某个夜晚,艾米莉从一场舞会回到宿舍里,却在自己的床上发现了他,他正一丝不挂地躺在艾米莉的被子上,因为服用了过量药物而昏昏沉沉。不久后,德西就离开了学校。
但他仍然坚持打电话给她,即使到了现在也打,一年还会分几次给她寄来厚厚一摞信,艾米莉把信给我看上一眼,还未开封就通通扔掉。那些信的邮戳来自圣路易斯,距此仅有四十分钟的路程。“这只是一个可怕又悲惨的巧合。”她告诉我。德西母亲那一脉在圣路易斯有些亲戚,她只知道这一点,却不乐意管再多。我曾经从一堆垃圾中捡起一封信读了读,信上粘着阿尔弗雷多酱,内容则老掉牙得要命,谈了网球、旅游和其他一些学院风的玩意儿,还有西班牙猎犬。我试着想象这位纤细的花花公子,他是一个系着领结、戴着玳瑁眼镜的家伙,闯进我们的住宅用修剪整齐的柔软手指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