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景
的双手用力绞着,都失了血色,“今晚——对我来说是最特别的一个晚上,我终于从一个可怕的世界挣脱开来,珍——我的女儿……”
雷恩缓缓地点着头,德威特深奥的双眼如镜,雷恩清楚地看到镜子里的一个影像,他确定,那不是珍·德威特,而是佛安·德威特。德威特太太今晚没有来,她也清楚德威特已知道一切,但有威特太太的缺席,或许正是此刻德威特所以触景伤情的原因吧!而雷恩更清晰地感觉出,从德威特毫无怨悔的话语中,德威特仍深深依恋这个背叛他的女子。
德威特缓缓起身:“雷恩先生,您也从俗加入大家庆贺庆贺好吗?宴会结束后,我请大家一起到西安格坞敝宅去——在那儿我准备了简单的庆功宴——而且,如果您愿意多赏脸,浪费一个周末晚上待在我那儿,我还可进一步安排您的住处,一定让您宾至如归。一个晚上也许不太——哦,对,布鲁克已决定在我那儿过夜,因此一切非常方便,您呆下来,我们不过多准备一份现成的卧具……”说到这里,德威特的声调陡然一变,“明天早晨,就只有我们两人而已,届时我会告诉您——您以神奇的洞见能力所察觉到、希望我告诉您的那些事情。”
雷恩也站了起来,他把手轻捆在瘦小的德威特肩上:“我完全理解,暂时抛开一切——直到明天早晨的到来。”
“明天早晨会来临的,不是吗?”德威特喃喃自语。两人上前加入众人中,就在这一刻,一阵轻微的恶心之感锥子般刺痛雷恩的胃部,陈腐的老套……他忽然对眼前所有的一切厌烦起来。穿正式礼服的服务人员把大家引到宴会的房间里,雷恩保持着可掬的笑容,一丝灵光却闪入脑中,雷恩发现这样的句子在他心头浮现且徘徊不去,“明天,明天,还有另一个明天……直到有形时间的最后一个音节敲落……”这个句子愈发清晰、愈发洪亮地在他心中震颤不停,“……直到化为烟、化为尘、化为土。”雷恩嗟叹一声,发现莱曼正搭着他的手臂,一脸笑,引他跟着众人步入宴会厅里。
宴会气氛一片欢悦,亚罕为了他的胃,很不好意思地特别要了盘水煮蔬菜,但他还是小饮了些匈牙利托凯葡萄酒,而且兴致盎然地跟殷波利重述几场精彩棋赛的细节;但殷波利却摆明了心不在焉,只顾着对隔桌相望的珍·德威特大献殷勤;莱曼·布鲁克则跟着音乐的节拍摇头晃脑,这阵轻柔的弦乐是由藏身于房间一角棕榈树后的乐团所演奏的;克利斯多夫·罗德一边和众人热烈讨论哈佛大学足球队的未来战绩,却也不忘深情地望一眼身旁的珍;德威特自己安静地坐着,似乎眼前这一刻众人的谈话,流泻的小提琴乐音,乃至整个房间、餐桌、桌上的食物和温暖的氛围,无不极其美好,让他开心;雷恩自己则一直留神注视着德威特。酒喝得满脸通红的莱曼,凑过来要雷恩向大家致个辞,雷恩用几句玩笑话岔掉了这个请求。
用过餐后的咖啡和香烟之后,莱曼忽然站起身,拍拍手要大家安静,跟着,他举起了酒杯。
“平常,我并不喜欢大家一起举杯敬酒这种喝酒仪式,我总觉得这是那个穿钢丝大篷裙,一群花花公子挤在舞台后门那个混乱的时代所遗留下的陋规恶习,但今晚,我们有个绝佳的理由必须一起举杯——让我们为一个人的新生举杯庆贺,”说着,他低头注视着德威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各位,约翰·德威特。”
众人欢呼喝酒,德威特站了起来:“我——”他激动得声音都岔了,雷恩保持着微笑,但恶心之感仍深驻胃部,“和佛莱德一样,我是个内向的人,”众人无来由地爆笑起来。
“但在此我愿意为我们在场每一位郑重介绍一个人,在过往数十年间,他一直是百万有知识有教养人士的崇高偶像,他曾经面对过如恒河沙数的观众,但我以为,他却是我们之中最内向、最容易害羞的一位,哲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