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赤裸男子的难题
,直直坐在露台某张圆桌旁的椅子上,意态有点萧索,仍握着根黑色手杖的右手无力地垂着,几乎和火石地板呈垂直,他的浓黑卷发上戴着的黑色软呢帽稍稍右斜,此外便是一件看来挺夸张的歌剧式黑色披肩挂在肩膀上,由脖子处的一个饰着穗带的金属环扣住,其他地方则一丝不挂。
他这不叫半裸,也不叫全裸,也不应该说是四分之三裸,在该披肩底下,他光溜溜一如出生时。
两人嘴张得大如农产品展售会上的大南瓜,良久,埃勒里眨眨眼,又努力看了一遍,仿佛是确认。
“老天!”埃勒里的感叹听起来完全是某个鉴赏家受聘去鉴定某个艺术作品时的由衷感慨;麦克林法官则只是凝视着,不做声。
墨莱探长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两人惊愕的表情,似乎有种恶意的快感。
“法官,这新鲜玩意儿如何?”他粗声说,“我敢打赌你过去坐在法庭上审问不乏有裸女的案子,但像这样的裸男——我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恶魔跑到我们这乡下小地方来了。”
“你该不是认为,”老绅士终于露出了不舒服的厌恶神色,“是某个女人——”
墨莱一耸他强健的双肩,又喷出了一大口烟。
“无聊。”埃勒里说,但他的语气听起来并不确定,而他也不进一步说下去,只继续睁大眼睛看着。
裸着!除了这条披肩,此人真的一丝不挂,白亮的光滑男体于晨间的阳光下很耀眼,如同一座大理石雕像,在时间长长的摩挲之后,更显得平润而泛着一抹苍白的色泽。死亡已在他紧绷的皮肤上留下无可怀疑的印记。他有着平坦且嶙峋的胸部,肩膀宽平而有力,然后逐步内窄,最终凝为细细的腰身;他的腹部,尽管有死亡所带来的必然僵硬,仍可看出一团团的腹肌;他的双腿瘦削,但完全看不见血管青筋,如同年轻小男孩的腿,而且脚型近乎完美。
“美极了!”埃勒里叹口气,抬眼看向死者的面孔。这依稀是一张拉丁人的脸,丰润的双唇以及隼鹰一般的鼻梁——一张毛发浓密却刮得干干净净、带着某种危险意味的脸,尽管已然死去,仍看得出他椰榆的、虚无的以及含蕴着强大力量的本质。一直沉思着的麦克林法官很显然有相当的惊惧,“他被发现时就是现在这样子吗?”
“没错,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子,奎因先生,”墨莱说,“只除了披肩部分不像现在这样,而是直直披下来,整个掩住他身体,我们把这玩意儿往后一拨,吓了一大跳……疯了,不是吗?但除此之外我们未移动分毫。颇不正常,甚至说好像是哪个神经病院跑出来的似的……哦,我们的郡法医来了,嗨,布莱基,赶个半死,是吧?”
“古怪。”麦克林法官喃喃说道,边把自己瘦小的身躯让到一旁,意识到有一名满脸倦怠的瘦骨嶙峋男子正步履沉重地走下露台石阶,“探长,这位先生是惯常穿得这么少四处游荡呢?还是昨天晚上是个特殊情况?哦,是昨天晚上发生的没错吧,我听到的好像是如此?”
“听起来没错,法官,起码到现在为止我所能挖到的是这样。至于你所提到的习惯问题,我和你一样好奇,”探长酸溜溜地说,“如果他真有这个好习惯,那他显然给此地一干女性提供了一场绝妙的好戏。嘿,布莱基,这件星期六早晨的神圣零碎活儿滋味如何?”
法医的下巴往下一拉:“干吗,这家伙这么光溜溜的啊!你们发现时就这样吗?”他弯身向尸体,黑色皮包砰一声扔在火石地板上,不敢相信地直眼瞪着。
“第十遍了,”探长虚弱地说,“答案是,没错。看在老天分上,继续吧,布莱基,这是一桩好玩的差事,我需要你所提供的一切线索,愈详尽愈好,愈快愈好。”
三个人往后挪了些,目不转睛地看着法医检验尸体,好一阵子,没人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