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案三 黑暗之屋
“而这个呢,”杜德尼·杜瓦先生捻着胡子说道,“是无与伦比的发明,朋友。这也许不是我该说的,不过自己看看。这难道不是——你们怎么说来着——好东西吗?”
埃勒里·奎因先生擦拭着他的脖子,在游乐场的一条小街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确实是,”他叹道,“好东西,我亲爱的杜瓦先生。我十分赞同你有创造性……迪居那,看在老天的分上!坐好。”下午的太阳很炎热,他的白衬衫早就粘在身上了。
“我们去嘛。”迪居那满怀希望地提议。
“我们不去,但说我们去了,”奎因先生喃喃说道,伸展他疲惫的双腿。他答应给迪居那整个夏天的快乐,但他忘了边际效益退减法则。在杜瓦先生的推销之下——他是这个地方的设计者,不知疲倦的恶魔,埃勒里三教九流的朋友之一——埃勒里已经花了两个小时玩过了欢乐游乐园的几项活动,而且几乎用光了他的精力。迪居那,当然啰,正值不会疲倦的青春,有这些刺激玩乐,他还像由海上吹来的微风一样那么地清新。
“你会发现它是最刺激的,”杜瓦先生热切地说着,露出他的洁白牙齿,“这是我欢乐园中的重头戏。”
欢乐园对此地还算是新玩意,一个提供多样化的机械游乐场所——主要是由杜瓦所规划的——整个大西洋沿岸找不到类似的。
“黑暗之屋……那个——朋友——是神来之笔!”
“我想它一定很刺激。”迪居那狡猾地说,并望着埃勒里。
“措词很温和,迪居那。”奎因先生说着,再度擦拭他的脖子。
位于大街上的黑暗之屋看起来不算很离经叛道,它是所有现实和幻想的鬼屋综合体,由魔鬼般的想象力规划出疯狂的墙壁和坍塌的屋顶,奇妙地从虚假的门窗和破旧的阳台中伸出来。这让埃勒里想到——虽然他很知趣地不对杜瓦先生提起——曾经看过的一部德国电影。没有一个东西是正常和高尚的,它建造成大型的长方形,三个边翼俯瞰一个中庭,里面被弄成一个恐怖的小街,饰以破碎的卵石和陈旧的街灯柱,第四个边则是售票亭和栏杆。中庭里的小街只是装饰的,真正黑暗的玩意儿,埃勒里绝望地想着,是隐藏在那些可怕的超现实主义围墙后面。
“好啦,”杜瓦先生说着,站起身来,“请允许我先行告退好吗?一下子就好了,我会很快回来,然后我们就去……对不起!”他鞠个躬快速地走向售票亭,在那附近有一个穿着园区制服的年轻人正对着一小群人高谈阔论。
奎因先生叹口气闭上双眼。这游乐园从没客满过,在这么一个炎夏午后更像是被遗弃了,游客宁愿去游泳池或海滩。隐藏在园区各处的扩音器对着空荡荡的走廊和步道播放着舞曲。
“那真滑稽。”迪居那说着,一边大口吃着爆米花。
“呃?”埃勒里张开一只疲倦的眼睛。
“我真好奇他要到哪里去,这么急。”
“谁?”埃勒里睁开了另一只眼睛,向着迪居那所指的方向望去。一个有着一头浓密白发的高大男人大踏步沿着廊道走。他戴着一顶软帽,帽檐低低地遮住眼睛,深色衣服,沉重的脸孔上都是汗水。他的举止里有一抹强烈的果断。
“噢,”埃勒里发着牢骚,“我有时会怀疑这些人的精力是从哪里来的。”
“滑稽,真很滑稽。”迪居那语焉不详地说着,大口咬着。
“确实没错,”埃勒里昏昏欲睡地说,眼睛又闭起来了,“你指出了很重要的一点,小子。我以前从来没想过,不过一个人在炎夏午后的游乐场里赶路确实是很不寻常的,这家伙可能是只白发兔子吧,呃,迪居那?到处跑来跑去。不过欢乐园的游客都是喜欢游荡的人。唉!一个令人烦恼的问题。”他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