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感恩节:第一次警报
第二天早晨,八点钟不到,奎因先生就去敲诺拉家的门。
诺拉两眼浮肿。
“昨天的事——谢谢你。我那么昏头转向,多亏你把吉姆弄上了床——”
“哪儿的话,”埃勒里愉快地说,“自从夏娃以来,婚后丈夫头一回颠颠倒倒喝醉酒回家,没有一个新娘会不以为世界就要垮了的。那个犯错的丈夫现在人呢?”
“在楼上刮脸。”
诺拉在早餐桌上,等烤面包机烧热发红准备烤面包时,手仍旧抖着。
“我可以上去吗?这么一大早在你们家卧室上下游荡,我可不希望撞见你大姑子,那太不好意思了。”
“噢,罗斯玛丽不到十点钟不会起床的,”诺拉说。“又是这么舒服、美好的十月的早晨!上楼去吧——去告诉吉姆你对他的看法!”
埃勒里笑了笑,上楼去了。他敲敲半开半掩的主卧室房门,吉姆在浴室里大声说:
“是诺拉吗?唉,亲爱的,我知道你是我甜蜜的宝贝,原谅——”
等瞧见来者是埃勒里时,他的声音随之中断。吉姆的脸刮了一半,已刮好的那一半是苍白的,两只眼睛都浮肿。
“早,史密斯,进来。”
“吉姆,我只是顺道过来一下,问问你今天觉得怎么样。”
埃勒里倚着浴室门框。
吉姆吃惊地转过身来。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别说你不记得了。暧,昨天是帕特丽夏和我把你送回来的。”
“哎,”吉姆不自在地说,“我就是觉得奇怪。诺拉不肯跟我讲话,但我不能为这个怪她。晤,史密斯,感谢你。你们在哪儿发现我的?”
“16号公路上,卡拉地开的寻乐园夜总会。”
“在那种低级的地方?”吉姆摇摇头。“难怪诺拉恼火。”他腼腆一笑。“夜里我很难受,诺拉起来帮我,但就是不肯跟我讲一句话。多孩子气呀!”
“带你回家的途中,你也说了些相当傻的话哩,吉姆。”
“说话了?我说了些什么?”
“哦……说要‘除掉’杂种什么的,”埃勒里若无其事地说。
吉姆眨眨眼,转身面向镜子。
“我一定是神志不清了,再不就是想到希特勒了。”
埃勒里点点头,眼睛注视着他的刮胡刀——它在颤抖。
“我一件屁事也想不起来,”吉姆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吉姆,如果我是你,我会趁早把酒戒了,”埃勒里温和地说。“这虽不关我的事,但……哦,假如你继续说那种话,人们可能会误解。”
“嗯,”吉姆说,摸摸刮好的面颊。“我猜他们是会误解。哇,我的头!别又要疼了。”
“告诉诺拉去吧,”埃勒里笑起来。“晤,回头见了,吉姆。”
“回头见,再次谢谢你。”
埃勒里面带微笑离开,但才走到楼梯口的平台,那微笑顿时消失。他略略觉得,那间客房房门比他刚才进去和吉姆讲话时,多开了一个手宽。
奎因先生觉得,愈来愈难专心写小说了,其中一个缘故是天气。乡间到处点缀着各种红色、各种橙色和各种日渐转黄的绿色;白天和夜晚都开始有了霜降,提示人们初雪将临;夜晚来得很快,伴随炉火劈啪作响。这时节很吸引人到偏远的乡间小路游走,嘎扎嘎扎踩过轻脆的落叶;尤其是夕阳西下后,夜幕四登,星罗棋布的农舍点点灯火闪烁,偶尔从漆黑的谷仓中传来马嘶和狗吠。威尔西·加利马德载了五大卡车的火鸡到镇上卖,转眼售磬。
“是的,先生,”奎因先生自言自语,“感恩节的气氛到处弥漫——除了山丘道460号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