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基斯·米克尔约翰牧师带着一种神圣的热忱,站在教堂大厅门口。显然会有很多观众,而且在两个虚情假意的礼拜日之间,这些人还能来,真好,他盘算着是否应当从储藏室里再搬几张旧椅子出来。刚到晚上七点二十分,大厅已经坐满了三分之二。当然,他知道这是为什么:主日学校儿童班的踢踏舞团,完全能够保证吸引所有的母亲、姨妈和祖母。“您好,沃尔什·阿特金斯夫人。承蒙大驾光临。前排还有几个座位……”他让两个满脸不情愿的唱诗班男孩再搬几把椅子,自己带着神圣而温和的表情准备欢迎下面的来宾。“晚上好,先生。多谢光临。您来牛津旅游还是……”
“不,我住在这里。”
新来的人走进大厅,坐在后排,脸上略微带着阴郁的表情。刚才有个可爱的长发辫女孩到他面前,把一份节目单塞到他口袋里,他只好付了五便士。什么日子!从凯斯维克到伊夫舍姆的高速公路出口花了六小时:斯托克北面只有一股车道;伯明翰之后就是大堵车,所有南向车道都封闭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三十英里都是洪水警报闪光灯,重型卡车像冲锋艇一样翻腾着浪花……这就是所谓的度假!天气晴好的时候(他并不怀疑),瑞士洛多尔旅馆房间外面的景色肯定极为美妙;但是当四面山间的雾气飘落下来,他就只能看到窗下草坪上的那点草,还有白色桌椅——都已经废弃。有些同来的游客已经驾车外出,想必是去寻找某些雾气较少的景色;但大多数还是坐着无所事事,读读简装本的悬疑小说,玩玩扑克牌,去室内的热水游泳池游泳,吃饭,喝酒,谈天说地,尽量显得没有莫尔斯那么可怜。他没有发现哪个漂亮女人急切地想要逃离自己徘徊不定的丈夫,鸡尾酒吧里几个没有同伴的女人要么太难看要么太老。莫尔斯在卧室里找到一本小册子,上面印着罗伯特·骚塞的《湖水如何来到洛多尔》;但是他觉得即便是桂冠诗人也很少写出这么乏味的东西。而且,三天之后,莫尔斯已经非常清楚湖水是如何来到洛多尔的了:它们从铅灰色的天空中倾斜涌流而下,一刻不停。
星期五(四月七日)的《泰晤士报》和早茶一起送进了他的房间,他看了一眼周末天气预报,决定吃完早饭就立刻离开。他在酒店前台拿出支票簿的时候,一张叠起来的白色传单飘到了地上:他在圣弗里德斯维德教堂门口的资料台上顺手拿起放进了口袋里,但是现在他才读到上面的内容:
混合曲(教堂唱诗班)一部维多利亚时代的音乐剧(戏剧社)入场费二十便士节目单五便士欢迎光临(收入捐献给塔楼修复基金)
莫尔斯开着蓝旗亚轿车向南行驶,而最后这句话蕴含的可能性完全占据了他的头脑。塔楼垛口真的坍塌了吗?劳森向他熟悉的城市地标投去最后一眼的时候,它们已经坍塌了吗?只要有可能,陪审团就很愿意改变“自杀”的裁决,如果教堂塔楼的确存在危险,这一点至关重要。莫尔斯需要的是验尸官报告——所有真相都在那上面。
下午四点半,莫尔斯终于回到了牛津,然后立刻前往验尸官的办公室。
报告除了详细描述劳森尸体的多处创伤之外,其他部分比莫尔斯希望的模糊得多,根本没有提到劳森是从哪面墙上坠落的。然而报告上的一段文字让他很感兴趣,于是他又读了一遍。“艾米丽·沃尔什·阿特金斯夫人提供了辨认身份的正式证据,接着提到她在礼拜之后,曾经独自在教堂里待了几分钟。随后她在教堂外面停留了五分钟,等她预订的出租车来接她:礼拜比通常结束得稍微早了些。大约早晨八点十分时,她听到教堂墓地里传来可怕的重击声,她四处查看,发现劳森的尸体摊躺在栏杆上。幸好两位警察及时赶到现场,默里斯先生(默里斯!)把她扶回教堂里面,坐下来缓和一下……”莫尔斯清楚,在见到沃尔什·阿特金斯夫人之前,他的头脑都无法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