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参娃子
照林子的走向格局推演,不是什么阵法或者人为布置的风水格局,“树林子左右看不到头,要往前走必须穿过林子。”
“不知道。”月饼摸出两枚老槐树片,“含进嘴里,别用鼻子呼吸。如果是死人堆长出的阴树林,可以阻断阳气让咱们通过。”
“月饼,这办法不靠谱。那些尸体落地还是被吊回树上,咱们这么贸然进去等于送死。”我含着老槐片,嘴里腥苦无比,心里老大不情愿。槐树养阴隔阳,取树根中间部分顺着纹理磨成一寸见方的木片,放在土坛里倒进牛眼泪泡七天,再取出埋进腐烂的谷物里三天,暴晒一白天,子时涂抹无根水阴透,就可以做出能阻住阳气的阴片。古时守更人为了防止打更时遇见不干净的东西,都会制作阴片别在腰间,敲更的梆子也是用这种方法制成。梆子一敲,阴声四起,那些脏东西以为是同类,自然不会侵扰。
还有种有趣的说法,古时衙门的惊堂木其实是“更堂木”的别称,是用大块的槐根制成的阴片。犯人上堂,惊堂木重重一拍,阴声大振,能将犯人的阳气驱散,神志恍惚,一五一十的交代罪行。
鼻子屏气,阴片入嘴,从体内呼出的阳气化成阴气,能彻底阻断阳气,是古时术士在墓地、乱坟岗祛邪常用的招数。
月饼用军刀割了几把枯草包住鞋底:“那些人突然被勒死,阳气没有完全出来,又被急冻封住五感六管全身脉络,阳气存在体内,算不上阴尸。如果我判断的没错,这个方法应该没问题。南瓜你要是怂了,我先走,你殿后。”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我二话不说割草裹鞋底,阻住走路时血脉循环,由涌泉穴流出的阳气。
正忙活着,我突然想到一个漏洞。
抬头看月饼,他也正在看我。
“你也想到了?”我望着满树林悬挂的冰尸,心里阵阵发冷。
月饼没吭声,抓了把雪用力搓脸,好半天才说道:“这些人不是同一时间死的,为什么后来的人看到冻尸还要进树林?”
“除非……”我正想回话,左边山谷传来嘈杂的狗吠,土狗群拉着五六排雪橇向我们这里飞驰而来。每架雪橇后面都站着一个人,单手扶橇,另一只手隔空挥舞鞭子,大声吆喝控制着方向。
其中两架雪橇的行李堆上面,牢牢捆着人形包裹,里面有东西在动。
我和月饼连忙退回半山腰,寻了块石头藏住身形。不多时,雪橇队停在树林前,几个身着臃肿防寒服的人下了雪橇,站在林前指指点点,突然大声争执起来。
我数了一下,一共七个人。
站在最边上的矮个子老头低声吼了句,其余几个人似乎很忌惮,不再说话,老老实实聚在矮个子身边。
矮个子摸出旱烟锅子,点着深吸了几口,烟锅指了指七人中最胖的,又指了指树林。
胖子似乎吃了一惊,恐惧的望着树林。矮个子冷冷一笑,旁边两个人从腰间抽出雪亮的山刀,架着胖子脖颈。胖子嘴唇哆嗦着,“噗通”跪地对着远方磕了几个头,深一脚浅一脚冲进树林。
那十几道雪线又从树根蹿出,积雪一阵乱飞,胖子被蔓藤勒着脖子悬在枝桠上面,拼命挣扎。林边六个人居然指着胖子哈哈大笑,完全没在意同伴性命。
我虽然不明白这里面是怎么回事,但是这群人居然用同伴性命探路,心头火起,忍不住就要冲过去。以我们俩的身手,解决这六个人也就一眨眼工夫,赶趟的话还能把胖子救下来。
月饼强摁住我肩膀:“别出去,事情不太对。”
“那可是人命!”我心里更加恼火。
“有些人,不一定是人。”月饼压低嗓子,“如果吊死的是另外一个人,那个胖子也会笑得很无所谓。由他们做什么,正好给咱们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