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吴勇在身体倒下的一刹那,眼神往周遭望了一眼。他像是被雷击了一般,他看到周围所有的人都和他一样,捂着胸口,满脸通红,青筋毕露,汗水正大滴大滴地顺着脖子流下来。棺材已经被平放在了地上,抬棺手们身体半倚在棺木上,嘴微微张开,试图想说什么,可一句话也说不出。
吴勇挣扎着,可身上的气力却越来越小。他闭上了眼睛,他对自己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真的就要死这在偏僻的山路上?
这时,他听到了清脆的梆子声。“笃笃——笃笃——笃笃——”
如醍醐灌顶一般,在这梆子声中,吴勇的大脑突然一阵清醒。他睁开眼睛,是王劳模正盘腿坐在地上,用力敲着梆子,声音很有节奏,竟然就是人体心脏跳动的频率。
听着这梆子声,吴勇开始觉得自己的心跳渐渐缓和了下来,逐渐恢复了平常。他的呼吸也开始顺畅起来,他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四肢也逐步受到了自己的控制。他又望了身边的抬棺手们,他们好象根本就没注意到刚才的生死一线,他们已经站了起来,又将棺木上的绳索套在了肩膀上。
吴勇很是不安,他回头看了看余光,发现余光正用相同的眼光看着自己。吴勇刚想发声问一下,才看到余光正把食指竖在嘴唇上,叫他禁声。吴勇这才想起,夜葬是不能说话的。在这个时候,自从他听到了悬崖外半空的脚步声,他无神论的思想已经开始了渐渐的动摇,现在他不敢说话了,他很害怕一旦说了话发出了声音,就真的会有厉鬼缠身。
刚才那浑身虚脱的感觉,说不定就是厉鬼缠身的先兆。吴勇望了一眼最前面的王劳模,他已经站了起来,梆子听了下来,抖了抖道袍上的尘埃,眼睛直视前方。
吴勇开始有些敬佩起王劳模,他只用几声梆子声就解除了吴勇的心魔,让吴勇在身理和心理都摆脱了噩梦一般的挣扎。
这个王劳模不简单!
队伍又开始缓慢地蜿蜒前行。那个挥之不去的脚步声一直在一侧的黑暗中跟随着。
送葬的队伍依然寂静无声,所有的人似乎都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吴勇心里毛烘烘的,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他看不见沈天,中间的棺木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不知道沈天是否听到了那细微的声音。但是他敢肯定,余光是和他有同样预感的。因为当他和余光的视线相对时,余光的眉头一直紧锁着,目光一直在黑黢黢的灌木后游曳着,试图寻找什么不可见的东西。也许,那东西真的是什么所谓的脏东西吧……
不错,余光是有预感,但他不是听到了什么,他只是嗅到了那淡淡的腥味。若有若无,却无所不在。这是一种腥骚味,像是血,又像是某种野兽。对!应该是野兽吧,他几乎听到了低低的咆哮声。不知为何,在他的脑海里突然涌现了一个奇怪的身影,是一只巨大的黑色的野兽,正张开四肢在夜幕中挣扎。血红的嘴角泛出点点血光,在火把的辉映下显出磷磷碧光。它张开大嘴,尖利的牙齿发出森森白光,纠缠的舌头颤颤摇曳,喉头发出低沉的嘶吼。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余光的脑海中浮现,没有真实的影象。但这脑海中的影子,却让余光想起了那条在赵家大宅里叫黑贝的狼狗。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那只狗,但却可以想象得到,那一定是一只身形矫健的黑色生灵。
可是,为什么会想到那只黑贝呢?虽然只是余光无意中想到的,但他也觉得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余光向来相信自己的预感,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他考大学时,那是很多年以前了,读书的名额很少,考试的题也特别难。那时他还在乡村中做一个下乡的知识青年,他根本不敢对自己有任何的自信,他的数学实在是太差。在考试前几天,他捧着书坐在牛棚边,那只老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