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葡萄酒来到他家门口,没有收到邀请就自行进入,她把他的名字缩短成查理,并坚持要他也叫她的呢称,咪咪。他很快就了解到,她是一个35岁的离异女人,有两个孩子,她的前夫是一个劈腿的混蛋,她很寂寞,她认为查理的眼罩很“可爱”,她喜欢户外夜生活,她随时可以在晚上外出,只要是别人付钱。
阿克兰尽力做到有礼貌—一他将要花六个月的时间与这个女人做邻居——经过一个小时的努力后,阿克兰的回应变得越来越简短,越来越粗鲁。她没有任何吸引他的地方。她甚至看上去就像珍。金发碧眼,皮肤白皙,瘦长的身材包裹在紧身牛仔裤和裁剪不正的上衣中,涂满睫毛膏的大眼睛,漂亮而空洞。她喝完大半瓶酒,但不能控制酒精的发作,突然改变话题,时而辱骂她前夫的新妻子,时而又笨拙、含糊地告诉查理,她觉得他很有吸引力。当她忸怩作态地问他,她是不是呆得太久而不受欢迎了,他简短地回答了一个“是的”,她的面具突然滑落。
活泼欢快的调情立即让位给咬牙切齿的敌视。她只是想表示友好,他以为她是什么样的女人?阿克兰听着,一言不发,心想,她到底期望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性?赞美?无论是什么,在她跌跌撞撞地走到他的门口时,他在她眼里已从“可爱的”变成“恶心的”了。
她随后的怨恨是通过一些小小的滋扰行为来表现的——从楼上制造烦人的噪音,把垃圾随意扔向花园,或扔在他家门前,在他外出或回来时,死死盯着他。从表面上,他表现出一种不在乎的冷漠态度,而在内心,她的行为正一点点吞噬着他对女性仍然怀有的一份脆弱的尊重。整个经历对于像阿克兰这样孤独的男人,有着很危险的负面影响。最后,她唯一的成果就是加剧了他对女性的不信任感。
他看到她隔壁房间的窗口有动静,于是把目光从咪咪那里转向那个上了年纪的邻居。很难从老人不满的表情中判断他的怨恨是因为篝火还是因为咪咪对阿克兰漫无休止的指责。
“你是他妈的白痴!如果你不把那堆血腥的东西弄灭,我就打电话报警!”咪咪气愤地完成她的控诉。
在她身后,阿克兰瞥见一个孩子焦虑的脸。“去吧。”他说,“这并不违法,只是在有像你这样的人抱怨时不被提倡而已。比起向一个尖叫的老泼妇解释说她举报的事情是合法的,警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看见孩子拽了拽她的衣袖,又赶紧躲开,以避免被她的胳膊肘凶狠地戳到。
“这是夏天,看在上帝的分上,”她嘶嘶地叫着,“你知道现在的温度吗?如果火星烧着围栏,我们全都会被烧死。你是看不见吗?还是你他妈的两只眼都瞎了?”
阿克兰看着火,“它在控制之中。”他嘀咕着,用脚把一只硬纸板文件夹的残余轻轻推向快要熄灭的火焰中。
“不,不是这样的。我的宝宝都被这烟雾呛得透不过气来。你想让我在他得了哮喘后控告你吗?你这个该死的自私鬼。难道你在军队时他们没有教过你气候变化?”
“那没有任何意义。当一口油井爆炸时,你不会去数有多少污染物,你只需要数数尸体。你曾见过一个人还活着时被烧得只剩下骨头吗?臭味是那么浓烈,不戴上呼吸器你都走不进十码以内。你所能做的一切就是看着那个可怜的混蛋死去……那可没什么好看的。”
“小点声,”她气愤地说,“我可不想孩子们做噩梦。”
“那么就不要大惊小怪,好像伦敦的一堆小火比正在伊拉克和阿富汗发生的战火更危险似的。每一次龙卷风的肆虐飞扬,臭氧层就会遭受一次重击。”他看到军队医疗卡在慢慢熔化、卷曲,“战争摧毁一切。最好你的孩子现在就懂得这些。这将让他们在世界变成一团火焰之前,有机会享受自己的生活。”但是她对哲学不感兴趣,“用不着你来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