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和明石一出现,屋子里就热闹了。坐上首的大城好像没跟其余三人说话。
我被安排挨着雪子坐下。
“听说你提到谷藤了?”雪子待大家干了一杯之后,开口说道,“本来想去听你演讲,可惜走不开。女儿放学回家之前,家里得有人才行。”
在小学当老师的斋藤从旁介绍道:“她女儿上高三啦,是我们町出名的美少女。”
听说斋藤一直住着以前的老房子。
“菊池搬到郊外去了,在那边开了家卖书和出租录像带的店。还住那一带的只有我和雪子了,明石也搬到公寓去住了。”我叹道:“那一带可不像以前那么安静了。本来是住宅区,现在弄得到处是宾馆和餐饮店,变成繁华的商业街喽。”
斋藤点头道:“街上那条河被填埋了。现在一坪要一百二十万日元,按东京的地价来看没什么,但在这种小镇上就是一等地段,所以大家都把房子卖了去郊区盖房子。菊池也是因此不再上班,变成自己当老板的成功人士啦。”
菊池苦笑道:“成功什么啊,被贷款压得呼吸都难。”
“真是挺想谷藤的。”斋藤又回到这个话题,“都有点想哭了。来的路上就跟菊池说,只要提到踢罐捉迷藏,首先想起的就是那天的情景。”
我和明石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
“不是听了你的演讲才这样。”斋藤续道,“从很早以前便是如此啦。我教课时经常给孩子们讲些以前的游戏,比如夺阵游戏、单腿跳、钉刺……边回想边跟孩子们解说。要说记忆这东西真是奇怪,兴许是被时间冲淡了,夺阵和钉刺明明每天都玩,却没留下太多回忆,每次想起的都是相同的情景;弹玻璃球也是,邻近街道的孩子带着大玻璃球来挑战,两组人马在神社里面比赛,这是我对弹玻璃球唯一的回忆。我当然跟菊池和明石玩过玻璃球,却只是觉得玩过,记不起具体情形。钉刺的话……那就是雪子了。”
“我?我好像没玩过钉刺啊。”
“不是的。当时呀,雪子你底裤的弹性带松了,这家伙很是‘关心’呢。”
除了大城,别人都笑了。
“雪子一蹲下,就全露出来了,搞得我总想到你对面去玩钉刺。所以呀,一说到钉刺就想起那天的事了。”
“就是我受伤那天吧。”菊池插嘴道,“在学校的院子里,我拼命扔出去的钉子碰到石头上弹了回来,结果把手掌刺伤,被大家送到了校医院。后来我就提前回家了。就像斋藤说的那样,其他关于钉刺的记忆几乎没有,难道真是每天都玩的缘故?只有出了印象深刻的事,才记得住?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所以,印象深刻的那一次就成了那个游戏的代表了。”
明石这一说,斋藤和菊池纷纷点头。
我也点点头。到了现在这年纪,回想往事,游戏真是占了回忆的一大部分。
对当时的我们来说,游戏只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谁赢了,谁被抽中当“鬼”了,这些都没必要一一记在心头。这一点,不管问谁都是一样。
扑克牌、双六、跳背、投球、竹马、拍纸牌……儿时的游戏多得数都数不清,但若说到对这些游戏的记忆,每个游戏当中能清楚记起的内容就很有限了。再追溯的话,多半是和喜欢的女孩一起打扑克、因为自己打出本垒打而使比赛有了大逆转之类的回忆。
正如菊池说的那样,我们的这些回忆跟游戏本身的关系不大,最主要的是当时出了些特别的事。记忆不会因为是孩童时的事就模糊不清,一如郊游和运动会的情景不管过了几年都会记得。一年级去的那里,二年级去的这里,三年级又去了哪里,都记得清清楚楚。很少有人把郊游地点记得模模糊糊。
“说起来……”明石盯着我,“玩